南艺馆内,一白衣飘飘的美男子躺在我的身上,用手轻轻勾住我的下鄂。
枕边还坐着一清冷的男人,在我耳边温软细语着。
我沉醉其中,不想,门被轰然破开,一柄长剑便这般直冲而来,离我鼻子不过一寸。
那人冷眉横眼,满身戾气。
“顾清婉,我父亲才去世几日,你就来这鬼地方了?”
我推开身旁的美男,清婉从容。
“子凌,你该叫我一声母亲。”
我是户部尚书家的庶女,从小被送到乡下养着,几年前,我被恩人所救,得以重回顾家。
今年开春,因着几位皇子适龄,陛下便想着为几位皇子选妃,好巧不巧,那秀女名单上竟然有我。
我喜出望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离开顾家这个鬼地方,只要被哪个王爷看上,我就可以平步青云,衣食无忧,还能借着夫家好好压我父亲一头。
但……我没这么好命,我确实被选上了,但却是嫁一个和我父亲差不多岁数的老侯爷。并且,这侯爷听说还病得快死了。
出嫁那一日,大红嫁衣把整个天空染得血红,我饿着肚子走流程,直到晚上也没吃上饭。
婚房内,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从床上传来,我坐在床延,红盖头被一粗糙老手颤巍巍地揭下。
我抬眸,眼中满是泪水。
歉意爬上他满是皱纹的眼角,他咳出一口血来,道:“圣上赐婚,委屈你了。”
我吸了吸鼻涕,没有回话。
一月后,我的夫君便病死了。
平昌侯死前前一夜,我守在他的床前,他死死拽住我的手,目光混沌。
“我知你是不愿嫁于我这个老头子做续弦的,但既已成了我陈家之人,我希望你……能……尽心竭力的……咳……咳……”
他呕出一大口血,艰难吐出:“护……好……陈家……”
我震惊不止,盯着他的眉眼,看着他咽了气。
护好陈家……
我看着门外只比我小一岁的候府嫡长子陈子凌和比我小两岁的陈子白,长吁一口气,我道:“来见你们父亲最后一面吧。”
三日后,前来吊唁的李公公给了我一纸条。
无人之时,我悄悄展开。
看到上面短短一行字,我惊道:“南艺馆!”
我跳脚,为什么同我联络要选在这么让人无语的地方啊,果然女帝的思路总是和常人不一样,可我还是个不近男色的清纯庶女啊!
无奈之下,我屏退众人,悄悄在夜色下前往。
南艺馆也就是男艺馆,一进去,各种各样的美男子便向我扑了上来。
我强忍着不适,对其中一个把手放在我脸上的男子道:“把你的手拿开,叫你们妈妈来。”
“怎么了,姑娘是没看看上我们吗?”
我冷着脸,尽量端庄,抬头看到一高挑美女款款而来。
“夫人,请随我来。”她吐气如兰,我整了整衣襟,跟在她的身后。
屋内,她先是给我倒了杯茶,然后进入正题。
“真没想到,平昌侯既然就这样死了。”
“我嫁过去时,他就已经病得不轻了。”
我抿了口茶水,淡淡道。
“现下,我可以走了吗?”
“平昌侯虽然死了,你不必再做陛下的眼线,但他两个儿子……也都快成年了吧。”
“你什么意思?”
“陛下想让你牵制住这两子,还有一个任务,帮忙找到兵符。”
闻言,我手紧紧捏住茶杯。
“陈子凌,一个不学无术的混世魔王,陈子白,一个只会读书恪守本分的书呆子,妈妈当真觉得这两人能成大器?”我轻蔑道。
“你别忘了,西北陈家的那支军队……”她望着我,意味深长道:“那可是北启最有力量的一支军队。”
我目光沉沉,道:“可是陛下明明答应我……”
“找到兵符,这天地浩大,顾夫人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我眼角一弯,轻笑着应下。
茶水下肚,绞得我的胃翻江倒海,房门外,传来一阵喧闹之声。
听其声色,我道:“不好,是陈子凌。”
妈妈一笑,让两男子进来倚在我身侧,她道:“这麻烦,你自己解决。”
靠!我调整好面部表情,衣衫便被一男子扯开,下颚被勾起,被迫仰头望着那柔情似水的眼眸。
另一旁,一男子覆在我的耳畔,他道:“姑娘冒犯了,来这南艺馆,就该做该做之事,以免郎君怀疑。”
我眸子尽量古井无波,但呼吸却极不均匀。
砰!
门被轰然撞开,陈子凌一身黑衣,满眼戾气,拿着一把剑直直地向我冲过来。
森白的刀刃近在咫尺,他怒道:"顾清婉,我父亲才去世几日,你就来这鬼地方快活?!"
我冷静侧身,双腿缓缓从床上拿下,神色从容:“子凌,你该叫我一声母亲。”
他双眼猩红:“我的母亲,早在我十岁那年就去世了,你算我哪门子母亲?”
刀剑微逼,身旁两人都被吓走,他上前一把扼住我的脖颈,阴侧侧道:
“顾清婉,我告诉你,你好歹是名门出身,请你注意你的言行。”
脖颈被掐住,但却没有很强烈的窒息感,我毫不避讳地直视他:“怎么。这烟花之地,你爹去得,我便去不得?我是女子,你父亲去了,我也该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不是?还有,我的好大儿,你这样,是想弑母吗?”
听到最后一句,他明显震怒,脖颈被骤时捏紧,让我霎时间缓不过气来。
他嗓音低沉道:“顾清婉……你怎么……会是这种人……”
我面红耳赤,怒视着他,艰难道:“陈子凌,你若想承爵,就对我放尊重点。”
闻言,他明显身形一滞。
脖颈上的力道渐渐松缓,她一把扯过我,将我扛在肩上。
从内室到大堂,众目睽睽之下,我被扔进了马车。
夜色朗朗,窗帘被撩起,他淹没在街边的热闹声里,我观着他晦暗不明的神色,两相无言。
4
当日晚,我洗漱完毕。
听得一吱呀开门声,我赶忙披起一件单衣,走至屏风外。
一男子身着白色袍衫,长身玉立,挺拔地站于堂中。
我敛眸,道:“子白,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他直直地盯着我还沾着水珠的玉颈,低哑着嗓音:"母亲,听说你今日去南艺馆了。"
我心中一震,玛德,又是一个来兴师问罪的。
身子向后退了一步,我拢了拢衣领,道:“子白,若是旁人诋毁就算了,连你也要冤枉阿母吗?”
他笑意沉沉,那温和的眉眼开始变得炙热而魅惑,上前一步,他将我抵在屏风上。
“阿母……我没有说阿母做得不对,我只是担心阿母……”
我下颚紧绷,抬头对上他的迷蒙双眼。
“担心……什么……”
“外面那些男人,都太不干净了……若是阿母想要……我可以去给阿母找些良家妇男……或者……”
他语气一顿,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脖颈:“我也可以献身……”
轰!
我的脑子几乎死机,荒唐,太荒唐了……
正欲从他身旁躲开,他一手揽住我的腰,将我紧紧捁住。
我怒道:“陈子白,我是你阿母!”
见我愠怒,他适时松开,还是那般淡淡温柔的模样:“我知道阿母是陛下的人,只要阿母能让这爵位加在我头上,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微怔,心下一片了然,恐怕这人的眼线都遍布京城了,竟连我是陛下的人都能知道。
眉眼一弯,我勾唇笑道: “平昌候就只有两子,你大哥是个玩世不恭的草包,这爵位自然是落在聪明绝顶的你头上啊……”
他嘴角一弯,牵扯出一抹冷笑:“我这大哥,可不是一个草包,他八岁习武,十五岁便跟随我父亲出征,陈家军内,无人能赢他。”
我面色一冷:“随父出征,我为何从未可知。”
“让你们知道了,我这好父亲怕就不是现在才病逝,而是早在封侯拜相之前,就被冠于欲加之罪落于刑牢了。”
闻言,我心道也是。
只是,看样子,这兵符,怕是在陈子凌身上了。
我思忱着,见他还杵在我身前,给他一黑色斗篷,撵他出了房门。
走时我道:“放心,是你的终究会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