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焰打了我一巴掌,还把我赶出了家门。
结果好巧不巧,第二天同学聚会约在了陆焰新开的酒吧里。
更巧的是男同学跟我告白还被他撞了个正着。
陆焰把我堵在厕所逼问“你喜欢他么?”
我冷笑“喜不喜欢和你有关系么?陆叔叔”
陆焰的脸色难堪至极,半晌只说出一句“既然你爸爸把你托付给我,我就应该有资格看看未来侄女婿是什么样的人吧”
看着眼前这张英俊的脸,我实在不明白我们两个怎么就会发展成现在这样。
我从小就和我爸相依为命,因为我妈生我的时候才十六岁,生完我看也没看一眼就消失的彻彻底底。
我爸呢?是个不折不扣的社会渣仔,他混得好时我们住过别墅吃过山珍,他混的不好我们就露宿街头乞讨为生。
他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抛弃我。
我想如果一直那样下去,等我长大了有出息了赚到了钱,他也能有个安稳的生活。
但是天不遂人愿,我八岁那年我爸就被警察抓走了,原因是打架斗殴杀了人,最终判决结果下来说是要枪毙。
而我成了孤儿,在警察局住了两个多月,就在去孤儿院报道的前一晚陆焰出现了。
他说自己是我爸的拜把子兄弟,问我愿不愿意跟他走。
说实话,我没见过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个坏人,但我想反正我没有家了,去孤儿院或者跟他走都没有区别,就答应了。
警察让陆焰签了一大堆的协议才肯放人,我临走前一个漂亮阿姨还说“如果他对你不好,就回来,知道么?”
我点头。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陆焰对我很好。
我对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因为他特别高,但是有点消瘦,脸色呈现着不太健康的苍白,裸露在T恤外的手臂上还有一条大龙的纹身。
但他有一双好看的凤眼,看人的时候深沉认真。
陆焰是一家酒吧的老板,也算半个社会人,不然也不会跟我爸拜把子。
收养我那一年他才二十二岁,自己还是个孩子,根本不知道如何养我。
第一天到他家,陆焰就去了店里,凌晨三点多喝的醉醺醺的回家,彼时我正窝在沙发里看着窗外的星星,他进来时我们两个都吓了一跳。
“卧槽,你怎么还不睡觉?”
他身上的味道和我爸很像,以前我爸也经常后半夜回家,还带着浑身酒气。
我摇了摇头示意自己睡不着。
那时候我有点怕他。
“靠,真麻烦,还要老子哄你睡?”
我摇了摇头,默默地躺在沙发上,把小毯子蒙在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他。
不知道又哪里惹了他不开心,陆焰又低低咒骂了一句随即没好气的问我“怎么不去卧室睡?里面有床”
他的房子很小,只有一个卧室,虽然床还算大,但是我不想和他睡一起。
陆焰似乎也看出我心中所想,翻了个白眼“滚去里面睡,老子睡这”
我没动,他又一瞪眼凶我“快点!老子要困死了”
我被他吓到了,赤着脚跑进了卧室,还听到陆焰不耐烦的说“穿鞋!”
那晚我睡的并不好,脑袋里乱哄哄的,反反复复的想着我爸现在怎么样了,陆焰会一直收留我么。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醒了,蹑手蹑脚的走出来,发现陆焰还在睡觉。
以往我爸宿醉,早晨我都会煮粥,所以那天我也煮了粥,不过陆焰家只有一袋没有开封的米和一个锅,连碗和筷子甚至餐桌也没有。
等我做好粥,陆焰还在睡觉,我也不好意思自己先吃,就把粥盛在碗里端到了茶几上,自己坐在一旁看着陆焰。
可是我的肚子已经咕噜咕噜叫了他还在睡。
我等了好久好久,粥反复热了三次,陆焰才醒。
一睁眼我们又吓了彼此一跳,他真的很爱飙脏话“靠,你要死啊”
我害怕的退后了两步。
陆焰看着桌子上的粥有点不可置信的问我“你做的?”
我点头。
陆焰的脸色有些微红,还有点别扭,想必是被小孩子照顾他也觉得不好意思“下次叫我起床就好了,小孩子做饭很危险的”
我眨巴着眼睛点头。
结果第二天早上我叫他时,他只嘟囔了一句“烦死了”然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陆焰醒来后很不好意思,挠着头跟我道歉“睡得太死了,对不起啊”
我已经没有那么怕他了,冲他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陆焰皱眉“你是哑巴?”
我摇了摇头。
“那怎么不说话?”
不想说,也不知道说什么。
他弯下腰在我鼻子上拧了一下,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叫一声陆叔叔给我听”
我疑惑的抬头看他。
“我叫陆焰,所以你要叫我陆叔叔”
我张了张嘴,过了许久才说出那三个字。
陆焰似乎很高兴,哼着小曲儿去洗碗了。
我在他家里呆了一整年,偶尔也会跟他去酒吧玩,往往他应酬喝酒,我就窝在他的办公室里看书,但是因为不认字就只能看图猜故事。
陆焰也终于意识到我应该上学了。
他废了很大力气还花了不少钱,把我送进了一个教学质量很高的小学,但是因为没有读过幼儿园,还比绝大多数同学大一岁,让我有点格格不入。
刚入学那几天我总是闷闷不乐,但陆焰年轻时候是个神经大条的人,根本没有发现,是最后有一天我没有去上学,老师给他打电话,他才意识到,我的不对劲。
陆焰很严肃的问我“为什么不去学校?”
“我什么都不会……那些小孩儿还笑话我,说我是个傻子”
陆焰很生气,直接找到了学校和那些小孩儿的家长。
但他还是跟我说“你得好好上学知道么?我和你爸爸就是因为读书少才走上这条路,你可要考大学,到时候给我们老陆家长脸”
可是我叫童开心,姓童,为什么要给老陆家长脸?
我似懂非懂的点头,但是要好好学习的念头如同雨后春笋般在心头疯长,我比每个同学都刻苦用功,学习成绩也慢慢的跟上了大家,甚至在三年级期末的时候考了班级第一。
陆焰很高兴,直夸我是个好苗子,还请我吃了一顿西餐,花了大几千块,心疼的他直牙疼。
那时候陆焰已经开了两家酒吧,生意都不错,但他一如既往的抠门,一分钱恨不得分成八瓣花。
美其名曰“给你攒嫁妆”
陆焰第一次把女人带回家是我十二岁那年,他二十八,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起床上厕所,就发现客厅有奇怪的声音,我以为进了贼,就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离近了才发现,陆焰和一个陌生女人在做那种事。
但那时候我不懂,只觉得他们很奇怪,就站在那里看,还是那个女人发现了我,尖叫一声推开陆焰。
陆焰看到是我连骂了好几声“你他妈神经病吧?……”
我觉得他肯定有很多骂我的脏话想说,但是最后只化作了一声叹息,用浴巾遮住自己的身体,冲那个女人挥了挥手“你先走吧,这是我侄女”
那个女人走后,我想了很久终于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才问他“她是你女朋友么?”
陆焰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还不找女朋友?”
“小屁孩,这么爱多管闲事?”
我撇撇嘴“我是怕你找女朋友了就不要我了,嫌我碍事怎么办?这房子这么小,到时候你结婚了,再生个小孩儿,肯定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
陆焰看了我许久,最后问我“你不想我结婚?”
我点头又摇头“不是的,如果你结婚了,有小孩了,能够幸福的话,不要我也没有关系”
陆焰在我头发上用力的揉了揉,直到一头漆黑的长发变成鸡窝才罢手“放心吧,我不结婚,等我老了你给我养老就行”
我用力的点头,那时我想陆焰对我这么好,我会像对待爸爸一样对待他的。
陆焰似乎也在学着如何做好一个父亲的角色,他渐渐的回家时间早了很多,也不会在满身酒气,甚至学会了早起给我做早餐。
他似乎比我亲爸都称职,在这间不算大的房子里让我终于体会到了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