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友是个哑巴，从小到大，我利用她赚了很多钱。
后来钱被我挥霍光了，我问她：「还要哥哥吗？」
以前，她都会毫不犹豫地点头。
可这次，她却用手语告诉我：「江逐，放过我吧。」
季遥到我家的时候，我12，她9岁。
她家原先是我家邻居。
她7岁的时候，她爸妈为了给她早点做声带手术，不眠不休地跑大货，因为疲劳驾驶，夫妻两人双双殒命。
一开始我妈就想收养她，但因为我好吃懒做的爸爸当她是个累……
说什么也不同意，后来她就被一对没有生育能力的夫妇收养了。
两年后，那对夫妻意外怀孕，季遥遭到退养。
而我爸因为家暴被我妈送进了警察局，两人离了婚，季遥就到我家来了。
我对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妹妹」没什么感觉。
就觉得她挺乖，挺安静，挺好看的。
是真的好看，白白净净，一双大眼睛，眼睫毛很长，大眼汪汪看着你的时候，跟个瓷娃娃似的。
乖也是真的乖，可能知道自己寄人篱下吧，虽然不会说话，可她总是很勤快，总是很有眼力见儿的讨好我妈和我。
记得上初中的时候，一天下午突然下了一场雨，季遥来给我送伞。
我因为作业没完成被老师罚抄写，她就乖乖地坐在我旁边等着我。
我一时嘴馋想吃雪糕，就掏了钱给她：「去学校小卖部给我买根雪糕。」
她很乖巧地去了，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觉得有个跑腿还挺不错的。
可我等了半天，作业都写完了季遥还没回来。
我气的大骂：「什么玩意儿！竟敢拿了我的钱跑了？指不定把钱花完了不敢来找我！」
我收拾书包回家，边走边想回家一定要好好教训那个胆大包天的小哑巴。
快出校门的时候，围墙拐角没有监控的地方我看到有三个人堵了一个小矮子。
在我们初中欺负弱小的事儿太常见了，我没想多管闲事，可我看清那个被围的小矮子就是我的「哑巴妹妹」。
下意识就想往那边去，季遥也看到我了，她满眼高兴地朝我「啊啊」了两声。
「阿巴阿巴阿巴……我说怎么不说话呢，原来是个小哑巴啊哈哈哈哈！小哑巴，拿你钱给哥哥花点儿啊，反正你还可以到天桥支个摊去要钱哈哈哈哈！」
听到这话，我地脚步蓦然顿住了。
巨大的羞耻心包裹着我。
我没有再往那边儿去，也没有再看季遥一眼，我转身快步离开。
为首的那个是我们班出了名的小混混。
我不能让他们知道季遥是我妹妹。
我不能让自己跟个哑巴扯上关系。
那天天快黑了季遥才回到家，一进门我就听见我妈的惊呼：「遥遥你怎么了？打架了？被人欺负了是不是？！告诉阿姨是谁，阿姨给你出气去！」
不知季遥怎么安抚的我妈，我妈最后也没有出门要给她出气。
我熄灯准备睡了，房门被很小声地敲响，打开门我看见了鼻青脸肿的小哑巴。
她递过来了一个雪糕给我，用手语跟我说：「哥哥，你想吃的雪糕。」
那时候我还不太看得懂手语，但被我妈逼着学了些，多少知道她的意思。
雪糕还没化，我接过去，躲避着她的视线，小声骂了一句：「傻不傻，人家要钱就给他啊，还买什么雪糕。」
我初中是真的叛逆，也是真的没有心。
那天周五，我妈特意交代我放学的时候顺带去季遥小学把她接回家。
我十分不情愿，但没办法还是晃晃悠悠地到了她学校。
在校门口等了半天没等到人，我去教室找她。
路过教师办公室，看见他们老师和季遥在说什么。
我等在门口，听见他们老师说：「季遥，你的学习成绩非常优异，你个人也品学兼优，考虑到你家庭条件的特殊性，这次校友会有一个叔叔愿意资助你，你回家跟你妈妈说一声。」
资助？
我眼前一亮。
季遥从办公室出来，我笑着叫了她一声：「妹妹！哥哥在这儿呢！」
看到我季遥有些意外，但能看出她还是很开心的。
那天我拿出所有的零花钱请她吃了汉堡。
回家的路上，我揽着她道：「妹妹，那个资助的事儿你没有必要跟我妈说，哥哥帮你领好不好？」
季遥看着我，用手语比划了半天。
我就看懂了她说她不打算接受这笔钱。
我瞬间变了脸：「我说季遥你是不是傻？白给的钱为什么不要！咱家什么条件你没点儿数吗？我妈一个人供我们两个容易吗？你把资助的钱给我，以后我就可以不跟我妈要零花钱了你懂不懂？！」
我这一番咆哮似乎将季遥镇住了。
她回家真的没跟我妈说。
第二天我就以「我妈忙，不过来，我是她哥哥」为由替她领了第一份资助。
我兴高采烈拿着这一笔天降「巨款」想着怎么花的时候。
季遥脸色很难看的跟在我一旁欲言又止。
我心情好，不想跟她计较。
还很开心地分了一部分给她：「放心，以后都有你的份儿！」
那时候我迷恋上了校外的一个小妹。
我为了她整天逃课去网吧。
拿着这笔钱给她在网吧包夜，给她买化妆品，给她买吃的。
后来她说她要去大城市工作，要我赞助她路费。
可我的钱都在网吧压着呢，我早就没有钱了。
然后我就在她的辱骂声中被她甩了。
那晚我哭得太惨了，我不敢回家，就蹲在巷子口一口接一口地抽烟，边抽边骂边哭。
季遥出来找我。
她用手语比划让我不要抽烟。
我把所有的气都出在了她身上：「别特么多管闲事儿！你谁啊敢管我！我就不该把钱分你，不分你钱我就有钱，我就不会被甩了！」
说着我上手就往她口袋里掏。
可她口袋里一分半毛都没有。
我气得直接对着她拳打脚踢：「季遥你个没用的哑巴！钱呢！我要钱你给我！」
季遥始终不发一言，由着我对她又打又骂。
等我哭得打得累了，季遥又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吃力地扶着我。
我整个人的重点压在她身上，还在没完没了的骂：「季遥，以后你的钱都要给我知不知道？这是你应该的，你就应该养着我，我是你哥。」
小姑娘身躯单薄，可她每一步都走得很稳。
路灯下，我看见她点了点头。
中考时候我压线进了市一中，季遥则因为优异的成绩被市一中初中部录取。
我们俩在了同一所学校。
高中部有晚自习，初中部没有，可季遥每次都等着下晚自习的我一起回家。
她习惯等在校门口的那棵老槐树下。
那里刚好有一盏路灯，槐花开的季节，她就站在满地槐花里，站在路灯的光晕下。
上了初中她的身体开始发育。
虽然身形瘦弱，但该大的地方很好，该细的地方也非常完美。
所以，季遥当时是一道风景线。
我远远地看见几个青涩的小男生朝季遥靠近，然后快速往她手里塞了什么东西就跑了。
我走过去边往她口袋掏钱边打趣道：「哟，看不出来你还挺受欢迎。给你送什么了，哥哥看看。」
季遥把手里精致的礼品袋递过来。
我接过看了：「巧克力啊，这牌子还挺贵呢。」
接着我又嗤笑一声：「还真是小男生，有这功夫直接送钱不好吗？」我径自把巧克力拆了就往嘴里扔：「不过贵的就是不一样，还挺好吃。」
下了晚自习我习惯吃碗馄饨当夜宵，每天我妈给我的钱都不够我花，但好在小哑巴每次兜里都有钱。
但她的钱只够一碗的，所以都是我吃，她看着。
「我记得这是我妈给你的早餐钱吧？你没吃早饭吗？还是偷偷藏私房钱了？」
季遥笑了笑没有解释什么。
我吃了季遥的巧克力不是很饿，所以馄饨剩了一半给季遥了。
季遥也不嫌弃，就着我的碗吃了个干干净净。
一天课间和同学聊天，一个哥们儿问我：「江逐，听说初中部年级第一是你妹啊，我靠挺牛逼的，据说是市第一名考进来的，就没有下过第一宝座，甩第二名很多分的那种。」
另一个哥们儿说：「那天晚自习我看见你和你妹一起走的，你妹长得很不赖嘛，长大点儿校花妥妥的，难怪我表哥迷得要死要活的，只是可惜……诶你妹是从小就不会说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