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下女儿后，一向慈爱的婆婆嘴脸变了。
她让我扔了女儿。
我不同意，直到那天她要淹死我女儿。
“妈，放过我女儿吧。”
她恶狠狠的啐了我一口:“一个死丫头，不干活只会吃，死了干净。”
我硬拽过孩子，踹了她一脚就跑了。
“张素梅，你要敢跑就是跪下磕头老娘都不让你回来。”
五年后，她跪在地上给我磕头，让我放过她儿子。
我和赵海生是媒人介绍认识的，我十七岁就嫁给了邻村的他。
家里姐姐远嫁没生出儿子活活被夫家打死，我害怕了。
但我看见赵海生的第一眼就相中了他。
他看着憨厚朴实，是个能过日子的。
离家也近，家里有个什么事我也能帮上一把。
可我那婆婆罗巧莲却是个表里不一的人物，结婚前嘘寒问暖，结婚后什么事情都是我干。
直到我怀孕之后，婆婆对我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坏了，捧在手里怕掉了。
晚上赵海生忙完农活，回来就贴在我的肚子上。
“我儿子还真有劲。”
我笑着看他，仿佛已经能看到以后的美好生活。
当天夜里我开始肚子开始痛，我摸黑撑着桌子站起来，一股液体顺着腿流下来。
羊水破了。
赵海生借了一辆车连夜送我去医院。
在医生的帮助下，我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终于生下了孩子。
我心心念念的儿子变成了女儿，我得知消息的时候眼前一黑。
婆婆刚一到产妇指着我大骂:“老娘好吃好喝养了你十个月，你就生下这么个赔钱货。”
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骨肉被亲奶奶这样说，我心里委屈，看向旁边的丈夫。
“哼。”赵海生冷着脸，狠狠瞪了我一眼。
随后把孩子扔在床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产妇里立即响起孩子的哭喊声，我伸手把孩子抱在怀里哄着。
赵海生刚才的样子像一记晴天霹雳打在我心口，我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个之前对我还算温柔的男人，没想到他会这么对我。
婆婆同样瞪了我一眼，重重的摔了下门，临走时还骂了一句:“不中用的东西，白养了。”
当天下午我婆婆来了。
“麻利点，出院。这么个赔钱货还要花钱，你怀个孕花了多少钱，现在还想乱花钱，想屁吃。往回滚，地里，屋里还一堆事情，你不干还等着老娘干。”
我从生产完到现在一口饭也没吃到，听到的居然是这样的话。
她这话让我难以置信，我委屈的看过去，“妈，我才生完琦琦一天。”
婆婆呼着粗气一把掀开被子，厌恶的骂:“矫情什么，我当年生海生第二天下地干活，就你矫情，还不往下滚。”
我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鞋都来不及穿就被扯着出院。
医生不同意让我出院，婆婆就跑到院长那里闹。
院长没有办法只得同意了，临走时医生抓着我的手仔细交代一番，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才放我走了。
回家第二天，我就被婆婆赶到地里干活了。
我抹着眼泪扛起锄头锄地，没想到鲜血顺着大腿流下来，连鞋都浸湿了。
我吓得大叫一声，平静下来才想起医生说的，生产完要排恶露。
我被赵海生拉到了卫生所，医生嘱咐赵海生，排完恶露要一个月，在这期间不要让我干活。
回了家婆婆非但没有心疼我还大骂:“作践人的东西，也不嫌害臊把那东西流在地里，影响收成看我不打死你。”
骂完她还不解气，顺手拿起墙角的镰刀就向我扔过来。
幸好我躲得及时，但是耳朵也被割到了。
瞬间鲜血直流，我要再迟一点，被削掉的就是我的头。
“妈，你疯了，你这是谋杀。”我捂着右耳气得骂了一句。
“谋什么杀，你死了吗。娶你这个败家玩意，还生了个赔钱货，你还有理了？”婆婆瞪着眼睛就骂。
到底是自己的孩子，我忍不住就反驳了一句。
“小蹄子，你敢顶嘴了。”
婆婆伸手推了我一把，再加上刚生完孩子没力气。
这么一闹，我顿时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我是被一盆凉水泼醒的。
睁开眼睛时，赵海生指着我:“贱蹄子，儿子都生不下还敢和妈顶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他顺手拿起笤帚往我身上打。
我身上疼耳朵也疼，头还昏着没法子反抗一下，只能蜷在一起任他打。
直到他打累了才停下。
我曲着腿抱住自己，眼泪忍不住的流出来，身上都是湿的冻得我打颤。
“呸，占着鸡窝不下蛋，就该打。”
婆婆不替我说一句话，还在拍手称欢。
赵海生抡起笤帚又在我背上抽了一下，甩开笤帚才出去了。
我浑身都是疼的，疼的我快死了。
我手脚并用的爬前去拿了镜子看，耳朵好像被削去了一块。
我满手都是血，耳朵上的血已经快要凝住了。
我没法去卫生所，只能摸出一瓶白酒，用棉花浸着擦耳朵。
伤口被酒一碰更疼了，我疼的满地打滚，出的汗打湿了头发。
男人刚才的凶恶让我恐惧又心凉。
月子里我根本没有吸收到营养，奶不好，我整天看着小小的孩子心都要碎了。
“小蹄子，睡就知道睡，还不滚去洗衣服。”
我刚抱起琦琦准备喂奶，婆婆推开门就开始骂。
我只能搬着衣服去洗，河水太冰了，寒气入骨，我的手又痛又痒。
刚洗没多久，肚子突然绞痛，我疼的缩在地上。
幸好碰到同村的赵鹏。
赵鹏看见我惨白着脸，扶着我送我回家。
赵海生看见我脸瞬间拉下来，又看见身边的赵鹏才恢复了正常。
“七哥，嫂子月子还没出咋能干活，伤了身子怎么办。”
赵鹏看着赵海生沉着脸指责，赵海生笑了一下拿个根烟递过去。
“哪儿是我说的，你嫂子闲不下来，非得去。我让她不要去，她不听啊。”
赵海生说完瞪了我一眼，“还不回去。”
我怕他打我，畏缩的走到门口就没再进去。
赵海生转头看了我一眼，就打笑着让赵鹏走了。
赵鹏走了，赵海生拎着我拽进了屋。
“好你个张素梅，长本事了。让别人来看我笑话是吧，”
我被甩到地上，赵海生僵硬的扭了下脖子，恶狠狠的看向我。
那眼神好像要把我吃了一样，我害怕的往后退。
赵海生拿起板子往我身上打，“贱人，以前没发现你心思怎么这么多。想让别人看见我虐待你，是不，嗯？”
“嘭”一声，婆婆踹开门，冲进来往我脸上啐了一口。
“人家为什么管我家的事，肯定是你这女人不检点，月子里还勾引男人。你以为勾引个野男人就能帮你了？”
赵海生听了这些话，瞬间火冒三丈，一脚踢到我肚子上。
“还敢勾引男人，不要脸的东西，老子打死你。”
我气蒙了，抓起赵海生的腿一口咬下去。
他吃痛一下才放开了我。
“你疯了啊，我才嫁过来多久，人都不认识，勾引谁啊？”
“谁知道你勾引谁，说不定你生下的那个小蹄子也不是我赵家的种。我家海生浓肉眉大眼，你那赔钱货小鼻子小眼，肯定是哪个野男人的种。”
我说不过又挨了一顿打。
我太虚了，好不容易爬到床上躺下。
一个砖头就砸到我旁边的床上，我要敢再往里一寸，我的头肯定就是一个大窟窿。
“衣服还没洗就想着睡，好吃懒做。想着我们伺候你，看来还是打挨得不够。”
“海生……”
我不敢再说什么，赶紧跑到河边。
下午再见到我时，赵鹏叹了一声。
“嫂子，你还是回娘家吧。”
我搓着衣服也叹了一声，“日子总归是要过得，回去又能怎么样。”
村里重男轻女，谁家不是这个样子。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这就是我的命了。”
赵鹏掰了根树枝在地上写了一串数字。
“嫂子，前段时间在城里见到刘培了。他现在混的不错，好像还是什么大律师，你没办法就去找他吧。”
刘培是我们村最有出息的孩子，我俩一起长大，后来他上了大学就再没见过。
赵鹏给我留下一串数字就走了。
我端着洗浴盆愣了半天，哪个女人想过和丈夫离婚的事情，谁家不是这么过来了，只是我比较倒霉罢了。
我没想过离婚，但那一串数字也留在了我脑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