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
可惜,我是一个女孩。
我妈生我时,身体受损,导致后来无法生育。
他们就抱养了个男孩,对他宠爱有加。
歌词里常说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棵草
我就是那颗在岩缝求生的草。
妈妈在生我时伤了身体,导致后来无法生育。
在这种重男轻女的家庭里,生不出男孩就是原罪。
我妈在奶奶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以至于对我无比厌恶。
在我5岁那年,他们托人抱养了个男孩。
爸爸当下欣喜若狂,赐名为梁顺来,就是希望他在未来一帆风顺。
而我叫梁小籽。
因为她们时常在我耳边说过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要是个小子该多好啊!」
彼时的我还不懂这个名字的含义,只知道弟弟到来,让我妈妈很开心,一家人都很开心,我也开心。
弟弟在襁褓里,小小的一只,可爱极了。
我忍不住伸出手想捏捏弟弟的脸。
妈妈一把把我的手给打开,脸上露出厌恶,说我的手很脏,不要碰弟弟,去到外面缸里洗洗。
我跑到外面,当时正是冬季,水缸里结了一层不算厚的冰霜。
我拿起地上的石头砸向缸里,一砸就碎。
我把手放了进去,忍不住倒吸了口气,水好冰。
我左搓搓右搓搓,伸出缸外时,我的手冻得毫无知觉了。
我跑进屋子里把手伸到妈妈面前,已经洗好了,不脏。
妈妈碰了一下我的手,被冻得直接缩了回去。
抬起手,打了我一巴掌:「你是不是想把弟弟给冻感冒发烧啊,小小年纪真歹毒。」
我被那股力气带的跌在了地上,捂着脸,我的眼前一片氤氲,一股委屈直涌心上。
我努力的把眼泪给憋回去,妈妈很讨厌我哭,只要我一哭,她就把我关在小黑屋。
那是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有虫子有老鼠,甚至还有蛇。
我对那里有着深深的恐惧。
平常爸爸在镇上干活,妈妈在家里照顾弟弟,奶奶忙着田里耕耘。
中午做饭的任务就落在了我身上。
烧柴,淘米,煮饭,样样不在话下。
由于个子太矮,灶台太高,我都会拿个小板凳垫在脚下。
只是偶尔也会状况百出。
盐放多了,菜咸了,或是糊锅,没办法吃。
每当这样,她们就罚我跪在院子里的青石块上。
让我长长记性,说这是浪费粮食,经常一跪就是半天。
青石块表面凹凸不平,跪久了膝盖很疼,我起来,就只能扶着墙边慢吞吞的走。
卷起裤腿膝盖青一块紫一块,很是渗人。
晚上疼的睡不着,浑身冒虚汗。
我不敢叫,妈妈就在旁边,只能硬生生抗下来。
弟弟在妈怀里睡得很香,很踏实。
饭好了,我把饭递给妈妈,剩下一部分装在饭盒送给奶奶。
妈妈把饭盒夺了过去,打开往里撒了一把盐。
妈妈说奶奶重口就爱吃咸的,原来的太清淡。
妈妈递给我,我就屁颠屁颠的跑到田里给奶奶送饭。
奶奶坐在田埂上,一吃就吐了出来。
急忙拿起旁边的水壶往嘴里咕噜咕噜的灌。
她拿起一根粗树枝掀开我的衣服往我身上打,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小杂种,想害死俺,是不是。」
我不敢反抗,只能默默忍受。
她打的精疲力尽停了下来,我的后背被打的血肉模糊。
回到家,奶奶就把我关进小黑屋,让我好好反省。
后背的伤结痂,慢慢脱落,一条条丑陋的疤痕像虫子一样附着在我的后背。
这将伴随着我的一生。
弟弟也慢慢长大了,已经3岁了。
他被养得白白胖胖的,像一颗小肉球。
而我个子见长,浑身没有几两肉,面黄肌瘦的。
我和弟弟站在一起,乡里乡亲都调侃弟弟跟我们家有缘,像我爸。
而我倒像捡来的孩子。
爸爸听得心花怒放,把弟弟一把抱起来转了个圈说带他去镇上吃好吃的。
我看着爸爸跟了上去,没注意脚下,摔了一跤。
我爬不起来,没办法追上他的脚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爸爸抱着弟弟逐渐远去。
回到家,奶奶看见我的裤子破成这样。
狠狠扭住我的耳朵,打了我一巴掌,似又不解气,踢了我一脚。
奶奶一边骂我一边死死掐着我的胳膊:「小杂种,家里的事情一大堆都忙活不过来,你还出去玩,看我不打死你。」
奶奶的指甲长时间不减,很厚,掐人很疼。
我想躲,她死死拽着我的衣领,掐着我的胳膊,直到她手酸了,才停下。
我的胳膊不受控制一抖一抖的,上面全是血指甲印。
我背过身,把眼里的泪水擦拭干净,我不想进小黑屋。
奶奶让我去放鹅,放不完不许回家。
临近天黑,我才回到家。
我看见爸爸妈妈还有弟弟一起去了镇上,给他买了好多东西。
零食,衣服,鞋子,应有尽有,那都是我没有过的,我好羡慕。
妈妈一看我进来了,忙着把东西都收了起来。
弟弟捂着鼻子指着我说我身上臭,让我走。
爸爸一脸嫌弃让我赶紧去洗洗澡,别熏着弟弟。
我从屋外往里看,他们是一家三口,而我像个多余的。
没人在意。
渐渐的我到了要上小学的年纪,我看着村子里的孩子背着书包一个个像归巢的鸟儿一样放学回家。
我也想上学。
可他们不会允许,说女娃上学,浪费钱还有时间。
不如在家里帮着干活,钱全都留给弟弟,等我到了年纪就把我嫁出去,讨要彩礼钱。
后来,听说不给孩子上学,被查到,要蹲局子。
他们都不信。
老村长上门说了一通,爸爸还是犹豫不决,因为上学要花钱。
老村长说学校不收我们的钱,让我免费上学,爸爸这才应下了。
晚上我激动的睡不着觉,我终于可以像他们一样出入学校,成为一名学生。
学校在镇上很远,通常是有学校的车接送。
但坐车要钱,他们让我徒步上学,美其名曰锻炼身体。
我早出晚归。
开车的叔叔看不下去了,觉得不安全,让我坐他的车,不用给钱。
我很感动。
学生在车上扔的垃圾,我会把它拾起来。
这仅仅是我为了感谢他,做得一点小事。
在学校,我收获到了很多知识,也交到不少朋友。
每到周末,我都想时间可以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因为我想去学校读书。
学校有时会给每个人发放面包,我舍不得吃,想带回家给弟弟吃。
放学回家,我像献宝似的把面包给弟弟,他尝了一口,就把面包扔在地上直呼难吃,难吃。
妈妈不喜,让我以后把这些劣质面包别给弟弟,若吃出个毛病怎么办。
妈妈从房间里拿了一袋面包,光包装就比我的不知好上千百倍。
弟弟一口气就给吃完了,吃完拍着肚子说好吃,指着我说难吃。
妈妈喜笑颜开亲了他一口夸他真聪明,不愧是她的好儿子。
原来我喜欢的只不过是弟弟吃腻或看不上的东西。
半夜,弟弟突然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红点,很是触目惊心。
我们一家急急忙忙跑到镇上的医院。
医生看了看弟弟说是过敏了,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妈妈想到什么指着我:「是你,怪不得把面包给弟弟吃,没安好心!」
爸爸一听气得给了我两脚,我跌坐在地上。
我红着眼极力否认不是我,可他们都不听我解释。
奶奶恶狠狠看着我:「如果聪宇出什么事,我饶不了你。」
一家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医生出来宣布弟弟没事了,他过敏原因是吃鱼了。
弟弟晚饭时确实喝了一大碗鱼汤。
回家的路上,他们只字未提错怪了我这件事,只说以后更加注意弟弟的饮食。
我的心像沉入了海底一样。
在学校,我认真听讲,积极回答问题,作业工整。
老师时常抚摸着我的头爱怜的对我说:「小籽,你一定要通过自己的努力走出去,而学习对于你就是唯一的出路。」
我把这句话深深地烙在我的心里,坚信不疑。
我很努力,每次考试我都名列前茅,是老师眼里的心疙瘩。
我把考试得的奖状揣在怀里,拿回去给她们看。
奶奶一脸鄙夷认为女孩子读书没用,奖状也代表不了什么。
妈妈一脸嫌弃说就算读了再多的书有怎样,婆家又不看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