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了三任夫君,都在新婚之夜死于非命。
外头盛传华阳郡主天生克夫,霸占夫君死后的万贯家财,成了一方地主。
偏宫里钦天监坦言,太子命格特殊,是天生的克妻命,谁嫁谁早死,自己还会遭到反噬,唯有一法可破,便是娶一个天生克夫的女子,以毒攻毒。
于是,太子成了我第四任夫君。
新婚之夜那天,太医围了东宫一大圈,生怕我俩互相克出毛病。
坊间甚至为我和太子开了赌注,看看我和太子到底谁先把谁克死。
梁国著名的克夫女成了东宫的女主人,一时之间反倒成了天下的笑谈。
圣旨送到华阳郡主府的时候。
我的三个”前夫“正在后院练武。
如今北境战事绵延,朝廷却纷争不断,许多忠臣良将遭到毒害。
父王病逝前,要我好生看顾好他的门生,免遭奸臣所害,于是我自行求下赐婚圣旨,用夫君新婚之夜暴毙而亡的原因瞒天过海,保住他们三人的性命。
既能用克夫之名,避免被圣上赐婚,又能让自己减少很多麻烦,一个威名赫赫南阳王的独女不想成为姻亲缔结的筹码,便只能绝了旁人惦记的意图,毕竟没有人不在意“克夫”的传言,勋贵人家也不会用性命相搏,至于名声于我而言,不过浮云一场,自己乐得逍遥自在,哪管旁人说什么。
思绪被太监的声音拉了回来,只见他缓缓开口:“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阳王之女华阳郡主性情敦厚,品貌淑佳,太子年及弱冠,当择贤女而配,值华阳郡主待字闺中,与太子可谓天造地设,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华阳郡主许配给太子为太子妃,于三月初八完婚,钦此。”
我愣在原地。
倒是喜公公笑着提醒:“华阳郡主,这可是诸多贵女梦寐以求的滔天富贵,嫁入东宫,又是太子正妃,要搁以前异性王的女儿,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富贵的……”
我接过圣旨,瞥了他一眼:“这富贵给你,你要不要?”
喜公公撇了撇嘴:“华阳郡主又来说笑了,按照礼制,南阳王虽已薨了,可府里还是要入宫谢恩的。”
宫里的仪仗渐行渐远。
我握着圣旨,却想起沈洵烨的那张脸,是儿时的玩伴,更是泱泱梁国的太子殿下,他曾说华阳是他的心尖宝,可后来,我嫁了三次,成了梁国有名的克夫女,而他却孑然一身在东宫做了六年太子。
我垂着头自言自语:“真是荒唐。”
“郡主,郡主,不好了,外头……”
碧游从府外闯进来,大汗淋漓只顾喘气。
常嬷嬷笑嗔:“这些丫头被郡主惯坏了,越来越没个丫头样了。”
碧游这才扶着桌子断断续续说道:“外头,外头都传遍了,说咱们郡主要嫁到东宫去,还说前不久……”
嬷嬷比我还着急的喊道:“前不久怎么了!”
碧游:“前不久钦天监断言太子是天生的克妻命,谁嫁谁早死,太子还会遭到反噬,如今京城里的世家贵女,纷纷定了亲,生怕被宫里选去,那钦天监还说,唯一可解的法子便是娶一个天生克夫的女子,以毒攻毒……”
碧游的话刚刚落下。
我身边的小厮尤二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郡主,外头的赌坊都为你和太子谁先把谁克死开了赌注……虽是暗中开的赌约,但到底因为是东宫娶妻,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我愣了愣:“原来他这些年不娶妻,是因为自己知道自己克妻?我还以为……”
碧游和嬷嬷相视一眼,把尤二赶走。
“郡主,要不我们逃吧,太子是真克妻,可咱不是真克夫啊!”
沈洵烨站在不远处,眼神冷冷:“逃到哪儿去?”
碧游自知失言。
我拉着她们先行礼,后挡在她们身前:“她们在玩笑,还请殿下不要怪罪。”
沈洵烨皮笑肉不笑的望着我:“楚华阳,你还是老样子,你难道就不怕孤怪罪你吗?”
我与他四目相对,终究是他先移开目光。
语气带着别扭:“孤知道今日宫里的人回来宣旨,所以来看看你,回宫里谢恩,孤明日来接你。”
前夫一号李禀扛着锄头从后花园踱步过来,见到来人又转忙转过身离开。
沈洵烨倒是眼尖:“站住。”
我拉着沈洵烨:“太子殿下来了我这华阳郡主府,怎么能站一会儿就离开,走吧,让华阳为太子殿下温一壶好酒,在弄些小羊羔肉涮锅子如何?”
我从背后给李禀做了手势,让他离开。
忽悠的沈洵烨上了崇明堂。
沈洵烨的视线留在我抓着他的手上,他脸一红:“楚华阳,你怎么这么没规矩?”
我垂着头,猛一抬头盯着他的眼睛。
他慌乱的推开我:“不是说了吗,要给我温酒,还要和孤一起涮锅子。”
我笑:“那是自然。”
我转身打开窗户,正欲让沈洵烨看看崇明堂外的梅景。
却听他小声嘟囔:“该死,竟然用美人计来诱惑孤,下次再也不上当了。”
我坐在他身边:“太子说什么?”
沈洵烨咬牙切齿的说:“说你用美人计,又让我上当了,楚华阳,你一直都是这样的擅长让孤吃瘪,是个不折不扣的小骗子。”
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里面是一支芙蓉金簪,是他十三岁猎了一头黑熊拿到的彩头。
“楚华阳,你自请父皇赐婚圣旨的前一天,把孤这些年送你的物件全部都一一退还给东宫,你还记得这簪子的来历吗?”
我别过眼:“殿下送了华阳许多东西,华阳记不清了。”
沈洵烨红了眼:“好,好,好,楚华阳,你还不承认你是个没心肝的小骗子。”
嬷嬷端了酒和锅子进来。
丫鬟们又上了许多菜和肉。
火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泡,氤氲出来的水汽,挡在我和沈洵烨之间。
他突然起身将那簪子,插进我的发髻:“华阳,我并不是如你所想那般蠢钝,也并非是你所想的那般靠不住,明日孤来接你。”
他自顾自的出了郡主府。
李禀和盛亦还有江留来了崇明堂。
他们脸色带着愧疚:“郡主,如若不是因为老王爷临终前的嘱托,要护我们三个周全,也不会连累郡主名声有损,如今要嫁入东宫,若是郡主不愿,我们三个定当护送郡主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
我起身摇摇头:“你们难道忘记自己的抱负了吗?现如今镇国将军和丞相府勾结,忠臣良将被屠戮了一大片,李家,盛家,江家,如今所剩的也就你们三个人了,待时机重整,你们还是要上阵杀敌的,躲在山村之间,做一个山野村夫,对不起父王,更对不起你们整个家族。”
我叫他们坐下一起吃饭。
酒过三巡,我回到寝殿,对着铜镜将那簪子拿下。
碧游替我梳发。
“郡主,当年若不是发生那些事情,郡主也不必变成如此模样,或许早就嫁入东宫。”
我叹了口气。
“皇家波诡云谲,我南阳王府乃是有军功的异姓王,陛下不会允准一个异姓王的独女成为太子妃的。”
碧游:“那如今呢?”
我揉了揉额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一夜无眠,第二天一大早,沈洵烨便来了郡主府。
我梳妆完毕。
他便牵着我出了郡主府。
他恶趣味的在我耳边低语:“听说坊间都在赌,咱俩谁先克死谁。”
我笑了笑:“华阳自当要与太子白头偕老才是。”
听罢这话,沈洵烨脸一红,斥了一声:“楚华阳,你正经点。”
“什么是正经?太子教教我。”
宫里,皇后和陛下坐在高座上。
我跪下谢恩。
皇后倒是笑的一脸和善:“你小时候常来本宫宫里和烨儿一起玩儿,倒是老王爷不在之后,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陛下咳嗽一声:“三月初八,婚期将近,华阳,你父亲不在,操办婚事的事情,朕会让宫里的人一并办了,你安心待嫁就是。”
“是。”
乾宁宫内,皇后拉着我问话,寻常婆母若是知晓儿媳嫁过三次,脸色总不会太好看的。
可皇后却对我温言相向。
“皇后娘娘,不介意臣女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