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夏淮安王叛变不成,被逼坠落下崖的消息传遍天下的时候,人人都传:
我,司雪,燕北的长公主,闻此噩耗,伤心欲绝,束发披甲,在帝门前长跪三天两夜——
只为求得圣旨一封,点兵百万,誓要踏平梁夏,取下梁夏皇帝头颅为淮安王报仇。
不错,我是司雪,燕北不安于室的长公主,早年间为燕北立下赫赫战功的女将军。
被传叛变而坠崖的萧越,是梁夏的大将军,淮安王。
燕北的君王,便是我皇兄,治理有方,国家物资丰盈,百姓安居乐业。
彼时天下,只有中晋国与我燕北并立,且世世代代交好。
而其他国家彼此之间争斗,特别是魏国战火不断,虽然狼子野心却也不敢进犯我燕北。
梁夏,与魏国一样,君王出了名的昏庸暴虐,国家日渐孱弱,每次有周边的国家骚扰,也只会送礼求和保平安。
我们初见是在两国的边关。
那时结束早年征战的我,卸甲归宫,但不堪忍受京中高墙大瓦的无趣生活,便日日磨着皇兄,让我去驻守边关。
他也知以我的性子没法困在这四四方方的天地里,何况边关也无战事消磨,便允许我率领军队常年驻扎在这里。
起初,守着隔壁边地的梁夏统领不是萧越,是一个整日只知道喝酒吃肉的大肚将军,以至于他们的营帐经常被周围的魏国军队偷袭得溃不成军。
一年冬天,在隔壁的酒肉将军再一次被敌军俘虏之后,梁夏国放弃赎回他,派来了淮安王来接替位置。
我曾听司徒偶尔说过,淮安王是梁夏皇帝的庶出兄弟,早年间在中晋做质子,身子骨也弱。
那日皇兄传信于我,要我助淮安王平安赴任,有惊喜等着我,我便也懒得问缘由,恰好我闲来无事本想去凑个热闹。
从他们梁夏都城到这边关,会路过三国交接的地方,我知道魏国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果真不出所料,他们派人拦截在半路,而与我预想不一样的是,远远望去,梁夏那边来的不是浩浩荡荡的一队兵马,而是只有两个人。
这让早在林边等候多时准备观战的我兴致缺缺,他只带了一个副将,这不是自投罗网,连打都不用打。
我的副将司徒偷偷告诉我,梁夏那狗皇帝不待见这个弟弟,这次让他只身前来,又大肆宣扬,只怕故意借魏国之手铲除异己。
在我正欲跟司徒继续吐槽的时候,淮安王已经停马在前,打眼望去眉眼如精心雕琢,身姿如松挺拔,裹着一身玄色外袍。
贵气逼人,周身也围绕着一股没来由的气势。
一种任凭魏国人多势众也压制不住他的气势。
恍惚间,我又总觉得他像极了我儿时曾倾心爱慕的一个人,也算是本将军的初恋。
可能美男长得都很眼熟吧。
不过我心里还是忍不住犯嘀咕,司徒也不是全然可靠,不是说是个病恹恹的草包王爷,怎么看着也不像。
今日来这一趟也不算白跑。
我正合计着,只见魏国这边又赶来一大队人马。
领头的我认识,魏严,魏国三公子,我曾经的手下败将。
此人阴险狡诈,最爱使阴招。
“淮安王是吧,一个人就敢从我这过?这次让你有来无回。”魏严那厮的声音还是跟那太监公公一样,叫人没来由的恶心。
我瞧见旁边的树影动了动,是他安排的毒箭手。
萧越没答他的话,不急也不缓的将马绳系在了树旁。
该不会真是一个没有武功的草包王爷吧。
眼看魏严那边气势汹汹,随时要结果了他。
顾不上那么多了,我怕那暗处的毒箭什么时候会冷不丁伤到我的美男子。
本着英雄惜英雄,英雄救美人的心思,我一个纵身下马,帅气登场,站定在萧越面前。
这一看,又看得我心思晃荡,这人近看更俊朗了。
“且慢,谁说他就一个人。”
魏严一个不耐烦地嚷到:“谁敢挡老子的路。”
我暂时还不想把目光收回,于是还是以脸与萧越只差几厘米的状态背着身。
魏严举起弓便朝我射了一箭。
我一个伸手,徒手捏住了飞驰而来的箭杆。
“魏严这家伙终于干了一次正事,这一把徒手接箭,让我在美男面前出尽了风头,再看这男人一动不动,果真,本将军还是这么轻易能把人迷住。”
然后,我将箭柄一折,转身与魏严对视。
“忘了你老爹带着万斤粮草来从本将军手中赎你的时候了?”
魏严看清我的面容,一下子吓得跌下马来。
“怎么跟我们将军说话呢?”
这时我的副将司徒才学我的样子跳转登场,却不偏不倚地砸在了魏严身上。
两声惨叫一同响起。
丫的,司徒,真给本将军丢人。
然后就听他那年轻的副将竟还不长眼的叫嚣着:“哪里来的小娘子,还挺俊俏,识趣的不如给我们魏将军做个侍妾。”
魏严被压得没缓过来,来不及阻止他大放厥词。
我走了过去,对他笑了笑,然后手起刀落,结果了他。
这下他的士兵都围住了我,萧越见状闪身上来与我并肩。
这时候,瘫倒在马下的魏严才哆哆嗦嗦地冲着他的军队喊:“闪开,都闪开,这是燕北的司将军。”
士兵们猛然散开,先后撤了数步。
我俯下身,弯腰对魏严说:“诶,这人我要了。”
魏严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司将军,我本不愿意跟您起冲突,可是这淮安王是我们魏国的仇人,父王下了死令让我带他回去,我空手回去总不好交代。”
我的副将司徒走过来与我耳语:“魏国与梁夏,我燕北从未有所偏向,贸然插手这件事,确实不太妥。”
这一套说辞可困不住本将军,我一个反转身搂住了萧越。
清了清嗓子,我说道。
“淮安王,这里哪有淮安王,我只看见了本将军房中的面首。”
我用手指挑起萧越的下巴,让他与我对视。
其实是有点怕他不配合我。
然而事实是,我的担心都是多余的,萧越的一只手竟环上了我的腰。
我猛地一僵,心跳如雷,虽然混迹于军营,但是与男人的接触多是武功切磋,哪里有过这么亲昵的举动。
我挂上一抹不自然的笑。
我就这样呆呆地被萧越就这样搂着腰走出了人群。魏严虽有不满,却也不敢冲撞我。
人群熙攘中,我听见萧越低低地念了一遍我的名字:“多谢司雪将军。”
燕北梁夏两军营帐距离不远,但是一路上,我都能感觉到萧越的目光一直注视着我。
盯得我有点浑身刺挠。
分别时,我决定还是振一振我这将军的气概。
我盯着他,恶狠狠地说:“一直盯着本将军做什么,刚才不过权益之计,你应当知道,本将军不好男色。”
萧越微微拱手,笑着说道:“应当是因为将军生得极美。”
如此轻浮的话,就是如此轻浮的一句话,却让我心神荡漾。
心中默念:“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谁让他长得这么像我的初恋小情人。
安置好一切,我坐在军营的大帐里,常年在这边关,梁夏的军队的德行我最熟悉不过,军纪散漫,游手好闲。
好几次我都想动手收拾收拾他们,可惜不是自己的军队,何况他们见了我燕北军也恭恭敬敬的。
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但是这群人也个个是看人下菜的主,萧越那斯斯文文的模样,怕是会不少挨欺负。
但是我错了。
下午便听说隔壁将领们喝酒闹事,不肯服从萧越的管教,个个不服气叫嚣着要与他比试。
又听说,萧越与人比试,亲手斩杀带头闹事的两三将领,杀鸡儆猴。身手了得,杀伐果断,刀剑运用得出神入化。
可恶的司徒,竟敢给我错传假情报,这叫身子骨弱?
来不及细想,我忽的有种被戏耍的感觉。
该死,这男人真会装,当日装得斯斯文文还搂了本将军的腰。
可怜本将军以为自己是英雄救美男,没想到救了只披着羊皮的狼。
不过本将军确实好这一口。
边关无事,刚好来个美男供我消遣。
跟梁夏的军队做邻居这些时候,我当然明白他们军队的积病颇深。
要得美男心,必须对症下药。
展纸挥墨,我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的治军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