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匪提着刀冲过来的时候,我正怀着八个月的身孕。
我求着丈夫别丢下我,他却被他妈仓惶的拉走。
他一边跑,一边喊,「招娣别怕,我去叫警察来救你。」
后来,我失血过多,一命呜呼,一睁眼回到了16岁那年。
我爸正皱着眉头看着我,「高中你就别上了,南下打工吧,把机会让给你弟弟。」
过往的回忆如潮水一般涌入我的脑中,看着眼前年轻了十几岁的威严父亲,我第一次生出了反抗的念头,「不,我要读书!」
凭什么我是女孩就得去打工,而爸妈却把读书的机会留给不成器的弟弟。
明明我更有读书的天分。
以我现在的成绩,我相信能考上重点高中。
父亲眉头一皱,指着我就骂:「你这个女娃娃,读这么多书干啥子嘞,迟早要嫁人,早点工作还能以后帮衬着你弟。」
前世的我就被父母从打工的地方骗回农村。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才知道就为了点彩礼,父母已经把我许给了邻村的老男人。
也许是逆来顺受惯了,我无力反抗,也不敢反抗。
只是没想到那个懦弱的老男人竟然丢下快临盆的我独自面对歹徒。
刀口捅进肚子时的剧痛仿佛还在昨日。
我悲从中来,猩红的眼睛狠狠地瞪向父亲,「是不是以后还要把我嫁给一个老男人,最好换到彩礼给弟弟娶媳妇!」
父亲被我的眼神怔住。
我一边哭一边大喊:「你们休想摆布我的人生!」
母亲从地里跑来安慰我,「你爸也不是故意的,毕竟家里已经很困难了。」
我擦干眼泪抬起头,眸中的冷漠似乎让母亲怔了一下,「困难?都困难还给我弟买一双新的运动鞋?」
看到我脚上已经破烂不堪的球鞋,母亲尴尬的手不知道往哪里放。
我站起身,眼里不再是以往的逆来顺受,「你们不就是担心钱嘛?放心,我一分钱也不会要你们的。」
我要靠自己走出这座大山!
我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街上游走,90年代的小屯村,物资稀缺,买什么东西都得坐车去镇上,想要在这里找到一份养活自己的零工无非是天方夜谭。
我正垂头丧气的走着路,却一不小心撞到一个人的怀里。
「招娣,你怎么在这儿?」
我抬眼对上前世年轻十几岁的丈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他笑起来,露出一口大黄牙,偏偏还朝着我靠过来,「到我家坐坐呗」,说着伸出手就要来我。
「耍流氓啊!」我大喊一声,顿时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苟旦有些恼怒,「招娣你乱喊什么,」说着嘿嘿一笑,「我妈都跟你妈说好了,等你成年就把你嫁给我。」
此刻,我惊怒交加。
原来前世的逼婚是早就计划好的,只有我自己不知道。
「滚!」
「你装什么!」苟旦恼怒地再次伸手来拉我,「我早晚都是你男人!」
我慌乱之下一把踢在苟旦的裤裆上,看着他猫着身子哇哇大叫,我转身就跑。
天渐渐黑了,我却不敢回家,一来怕父母的怒火,二来怕苟旦的娘会找上门。
突然间,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我的眼前掠过。
「张老师,」我急忙冲上前去,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
前世的张校长与她的丈夫一起在这所大山创办了一个女子学校,将无数本该割猪草,放羊,嫁人的女娃娃培养上了大学,改变了小屯村教育资源缺乏的问题。
前世的她,年过六旬,满身病痛却始终不忘初心,鼓励小屯村的女娃自立自强,走出大山。
只可惜,上一世她创办学校之际,我已经被家人说服南下打工。
张校长不认识我,但也看得出来我是个学生,不由关心地问道:「女娃子,你咋了?这么晚了咋还不回家。」
我重生回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关心我。
张校长看着我直掉金豆子却不说话,只好将我带进了她自己家。
我平复了一下情绪,「张老师,我想读书,我想走出大山。」
张老师的眼睛一亮,随即看向我道:「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我的,但我的学校永远欢迎爱读书的女娃娃。」
我受到鼓励,将家里以及苟旦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张校长听完之后,拍拍我的肩膀,「今天就在我家住一晚,明天我和你一起回家。」
第二天,我带着张校长回到林家,一进门,我的迎面扔来一个啤酒瓶,哐当一声砸在门栏上,碎玻璃在我脚边瞬间炸开了花。
「死丫头!你还知道滚回来?!」父亲喝了点酒,火气上头,「苟旦他妈差点没把我们家掀翻!」
张老师将我拉到身后,平静地微笑,「招娣她爸,我是张桂兰也是小屯村华坪女高的校长,林招娣成绩优秀,我希望这娃娃能继续读下去。」
「当然,学费和生活费您不用担心,我会资助招娣到高中毕业。」
张老师这句话彻底浇灭了父亲心头的怒火。
有便宜不占根本不是父亲的本性。
我冷眼看着那个暴躁的父亲有些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一脸期待的表情带着一些不可思议,「是,是真的吗?张校长您真的要资助招娣这个女娃娃到高中?」
张校长拍拍我的肩膀,坚定地点点头,「读书只有好怀,不分男女,招娣是个读书种子,你可千万别辜负了她的天分。」
父亲有些敷衍的点点头。
我将张校长送到门口,给她深深地鞠了躬,「张老师,我以后一定报答您的恩情。」
张校长的脸上却异常严肃,「招娣,你好好读书才是对我最大的报答。」
我回到家发现父亲和母亲正在屋里商量事情。
我隔着门,听着父亲醉醺醺地说道:「死丫头挺有能耐的,竟然能让人资助她读书。」
门内,母亲的声音响起,「她爹,就让她读吧,反正高中毕业正好满18,也给苟旦他妈一个交代。」
剩下的话我已经听不清楚了,我心底一阵冰凉,紧紧攥着双手。
父亲、母亲并没有放弃要我嫁给苟旦的打算。
我又惊又怒,但现在的我根本没有能力与他们抗衡。
我慢慢松开拳头,退回到自己又破又烂的小屋,却发现弟弟林大宝正把我仅有的书包用小刀划得稀烂。
「林大宝,你干什么!」我从他手里夺过书包,上面的背带已经完全被隔断,包里的书本再也承载不了重量,从里面掉了出来。
「这是我唯一的一个书包!」我一气之下甩了他一巴掌。
显然这一巴掌让林大宝愣在了原地,他捂着脸有些懵懵的,接着回过神眼神凶恶,「你这个赔钱货,爹说了以后把你卖了给我换彩礼!」
「啪啪-」我左右开弓,连续扇了林大宝两个巴掌,「小小年纪就不学好,我让你不学好!」
我拿出平日里最凶恶地眼神看向他,「你要是敢告诉爸妈,或者奶奶,我就把你偷拿家里钱的事情告诉爸妈。」
林大宝才10岁,他摸着红肿的脸蛋眼看就要哭出来,却被我的这一句话吓了回去。
上一世,林大宝偷拿父亲的钱去打游戏,结果却嫁祸到我的身上。
没人听我解释,而我则被父亲毒打了一天一夜。
那一天一夜我没有水喝,没有饭吃,一个人被扔在冰冷的柴房里。
我的世界彻底塌陷。
但这一次,我会改写结局......
我阴鸷的眼中满是戾气,「你要是再动我的东西,信不信我拍烂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