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后,我知道了我只是个不得好死的恶毒女配。
注定要被穿越女踩在脚下。
这我能忍?!我要打破女配宿命。
什么?你说我雌竞?
拜托,男人谁爱抢谁抢去,我只想保命!
我的夫君,从战场带回一个女子。
凌萱萱,一名军妓。
在我知道她的身份后,不可抑制地头晕起来,军妓,意味着什么?
随军而行,供士兵享乐……
我来不及往下想,脑中疼痛愈发肆虐,待我稍稍清醒后,程瑜已经进了卧房,见我脸色不对,关切地捧住我的脸,“王妃身体不适?本王这就传大夫来……”
我的心中涌起一股厌恶,却无法推开他,“劳烦王爷忧心,妾身无碍,只是近来头痛发作得频繁了些。”
我知道,程瑜并不喜我这般,他总说我太有分寸,不知体贴。
我自小被爹爹严加管教,一言一行,都被约束得规规矩矩。琴棋书画,但凡请了先生来,我必然学得八九分,剩下一二分我自己领悟。
大婚之时,我对程瑜说:“王爷,妾身只求王爷不要负了妾身。”
红烛暖帐,程瑜在我耳边低声粗喘。
两年来,程瑜从未有过侧妃,即使通房和侍妾不曾断过,可那都是工具罢了,用完就可以扔掉。
可是凌萱萱不一样。
她有了自己的院子,下人们称她为“凌夫人”。
眼下,“凌夫人”正在王府东苑游湖,像个孩童一般,眼里闪烁着雀跃的光芒。
“见到王妃还不行礼!”我的侍女阿云怒喝一声,着实吓到了凌萱萱,我眼见着她的脚崴了一下,然后一瘸一拐地蹦到我面前,行了一个不知从何学来的礼。
“见过王妃娘娘!”凌萱萱的声音清脆,像是我院子后那株树上常来的黄鹂鸟。
我并不讨厌。
“军妓。”我轻轻地吐出两个字来。
“那又如何?”未等我说出下文,她便开口反驳,“娘娘若是瞧不上我,便不要瞧了!”
“军妓又如何,你们不信我身子是清白的。可我的心是清白的,那就够了!”
我的头又开始痛起来,阿云见我脸色苍白,赶紧扶住我。
凌萱萱探着头看了我一眼,“娘娘,您不会是被我气的吧……”
眼见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我的头痛越发严重,两眼一翻,没了意识。
——
再次醒来时,我已躺在卧房中,侍女阿云急匆匆地要去唤程瑜,却被我一把拉住。
“凌萱萱在何处?”
阿云看了一眼窗户,悄声说道:“那女子在娘娘昏迷期间来过三回,可都没进来,王爷叫她回自己院中……”
“阿云,你听好,倘若她下次再来,万不可斥责她,还要好言好语地哄着她离开。”我缓缓地坐起身来,靠在枕头上。
入夜,我独自歇在房中,一道黑影从窗边掠过。
我猜,是凌萱萱。
果不其然,凌萱萱推窗而入,将一餐盒摆在桌案上,随后又点了灯。
“娘娘,我给您赔罪来了——”凌萱萱坐在凳上,雀跃地向我招招手。
待她打开餐盒,我才发现里面尽是佳肴,“广福楼的经典菜式,你出府了?”
凌萱萱摇摇头,指指窗外站着的另一个黑影,“我让鸣封去买的。今天多有冒犯,还望娘娘可以原谅我!”
我倒是不觉得凌萱萱对我有多大的冒犯,只是她却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她是真不知礼数,才敢在半夜翻窗,进王妃卧房。还是不谙世事,心性单纯?
更让我诧异的是,鸣封一向是程瑜身边的得力干将,为何听她差遣?
“凌姑娘有心了,我并未怪罪于你。”我轻轻下床,“这个时辰,王爷应该歇在你那了吧,凌姑娘不会惊动王爷吗?”
其实我知道,程瑜刚刚凯旋,最近总是处理事务到深更半夜,这么说只是为了试探一下凌萱萱。
她一下子红了脸,小声地说:“王妃娘娘别取笑我了,我和王爷并没有什么……”
……这不像是程瑜的做派啊。
窗外的鸣封闻言也咳了一声。
我略带探究地看了看她,“凌姑娘,王府中虽然没有侧妃妾室,但难免会有其他有心之人为难你,倘若有什么应付不来的,大可以来找我。”
凌萱萱很是开心地“嗯”了一声,欢欢喜喜地开始吃她的夜宵,我也很给面子地吃了两口。
次日清早,我醒来时,程瑜已在房中用膳。
“萱萱心性纯良,倘若有什么地方冒犯到你了,本王替她赔个不是。”程瑜见我坐在桌边,握住了我的手。
奇怪,一听到他提到凌萱萱,我的头痛又发作起来。
其实得知程瑜并未和凌萱萱行苟且之事之后,我心中的厌恶便少了七八分——还好,程瑜是有分寸的。
可脑子里却怎么也无法忽略他今天对我说的第一句话——“萱萱心性纯良,本王替她赔个不是”。
我一向是不相信心性纯良的女人可以在英王府稳稳当当地拥有自己的院子和仆人。
即使这个女人就在我眼前。
凌萱萱的小院翻新了一遍,程瑜吩咐下人种满了她爱的海棠花。
应当是凌萱萱来我院中请安才对,可程瑜却一意孤行,带着我去她院中探望。
“探望”。
我得体地漾着笑容,与程瑜并肩而行,越靠近小院一分,头痛便加重一分。
直到我眼见他二人站在一起,眼前一片空白。
良久,我回过神来,他二人坐地尤为靠近,我倒像个外人。
阿云站在我身后,手臂一直托着我的腰。
此番“探望”,我才得知程瑜为何将凌萱萱带入府中——
美救英雄,一出好戏。
鸣封急匆匆地赶来,以公务之名请走了程瑜。
我作为王妃,如今两个人来,一个人回。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却被凌萱萱一把抓住手腕。
“娘娘,我最近常做噩梦,梦到战场上那些景象……”
我这才注意到她面前的酒壶空了。
“我第一眼见到的人是程瑜,昏迷前的最后一眼也是程瑜,他给了我一个家……”
我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扒开,“凌姑娘,礼数不可失。”
她杏眸微瞪,看了看我,笑出声来,“什么狗屁礼数……”
“女子这一生被困在闺楼高阁,便是礼数了吗?”
我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她在耍酒疯,约莫是压抑许久,现在借着酒劲哭诉一下罢了。
“阿云,找几个办事得力的婢女,好好照顾凌姑娘。”我扶着凌萱萱,让她能勉强坐着,一面又招呼着阿云。
当我松开手的一霎那,凌萱萱眼神空洞,伸出手,推了我一把。
我来不及惊讶,背后便传来钻心的痛。
阿云的脚步顿了一下,便急促起来,最后几步几乎是跪着过来:“娘娘,血……”
我艰难地侧过头瞥了一眼,只看到地板上有一条蜿蜒的血迹。
我以为我又该晕了,可这次却没有,在被人抬回院中的这段路上,我异常清醒。
次日,程瑜闻讯从书房赶回,青着一张脸,大发雷霆。
不是为了我,是为了凌萱萱。
“泉儿,本王问你,萱萱昨晚因何受伤。”
我听不出他有疑问的语气。
“妾身不知。”
“后背,四寸的伤,伤口布满木渣,”程瑜在离我不远的凳子上坐下,“侍女发现的时候她已经昏迷不醒了。”
我攥紧被角,心里一阵一阵的钝痛,比昨天那根铆钉钉入后背还要痛。
“妾身昨日不慎跌倒,铆钉入骨,早早离开了那处院子,凌姑娘的遭遇,妾身实在不知。”我虽照不到铜镜,却也能想到此刻我的脸该是怎样苍白。
程瑜盯着我,“泉儿,这两年来本王自认并未负你,萱萱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却容不下她吗?”
我无言,不知如何辩解。
傍晚,阿云回来禀报。
“那凌萱萱就拽住王爷的衣袖,泪汪汪地哭道:‘王妃娘娘并未对我做什么,是我醉酒不小心摔倒的!’奴婢别的没听清,只看到王爷抱住了凌萱萱……”
我心中苦笑。
夜里,我朦朦胧胧地睡着,背后的伤时不时将我疼醒,仿佛时刻提醒着我两年的错付。
半梦半醒时,我似乎瞧见程瑜跌跌撞撞地推开房门,习惯地在床上睡下,习惯地搂着我,轻声细语道:“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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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早醒来,床上只我一人。
凌萱萱在我院中待了许久,阿云站在她身旁,柔声劝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