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我想起自己十年前接手的第一个案子。
那起案件的受害者,是我曾经的邻居…
同时也让我真正见识到了人性的丑恶。
那时候,我还是一只警察局里刚上岗的社畜。
每天忙里忙外,上级总是说等找到合适的案子就叫我一起锻炼。
这大饼一画就是好几个月。
让我没想到的是,案子却自己送到了我的手上。
这还是要从前几天说起。
这天,我走在下班的路上,电话突然响起。
定眼一看,是个座机电话,我心生诧异,接起电话,急切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好,是沈纥吗?这里是第一人民医院,您的朋友伊青出了车祸,希望您能尽快赶到。”
我的心慌了一瞬,连忙答应:“好的,我马上来。”
我立刻打车到了第一人民医院,找到了伊青所在的手术室门口,护士在门口等着我。
“你好,我是沈纥,是伊青的朋友。”
护士对我点点头,随即将手里的东西递给我:“这是伊青身上的证件,她还要我告诉你,银行卡的密码是她的锁屏。”
我把东西接了过来,紧紧攥在手里,护士离开了。
给伊青交了费办了手续已经是一个小时以后了,手术室的灯还亮着。
我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身下的凉意缓缓贯穿身体,使我的脑子清明了一些。
撞人的男人按照法律赔偿了一大笔钱,打到了伊青的卡里。
伊青的手术整整做了两个半小时,却还是没能醒过来。
她成了植物人。
我看着躺在床上毫无生机的女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是一个好女人,温柔善良,可她的人生像特意和她作对一样,到处充满曲折。
父母双亡,丈夫赌博家暴,都被安在了她的身上。
我们是邻居,熟悉之后经常一起吃饭,她的厨艺很好,好到我都快要被她所折服。
我请了两个护工照顾她,轮班倒,而我每天依旧上班整理那些无聊的文件,下班去看望伊青。
最近有一种流感传染的极快,连我也不幸中招。
在家休息了几天,痊愈之后捧着束花来看望伊青。
谁知,病床上的人不见了。
我急忙找到护士询问这床的人去哪儿了。
护士翻了翻手中的表格:“她昨天就出院了,你不知道吗?”
“谁给她办理的出院?”
“这上面写的是本人办理。”
“她不是植物人吗?醒了?”
护士思索了一下,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上面写的真的是本人办理。”
我拿起手机给伊青打电话,我衣服兜里却嗡嗡作响了。
差点忘记,她的手机在我这里。
我不由得感到奇怪,一个植物人突然醒了自己办理了出院手续什么都没带就离开了?
越想越不对,越想越不安。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上级,他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今天有人报案,在医院里的人不见了,也是植物人。”
上级把这件案子交给了我,还有我的搭档小彭和我一同彻查。
我们先去了伊青家里。
敲门无人应答,只好强行破开。
屋子里很整洁,只是好久没有人打扫落了一层薄薄的灰。
我们通过系统联系到了她前夫大河。
没想到他却倒打一耙,说我们将人弄丢了,让我们赔钱。
“这个见钱眼开,没有底线的混蛋!”小彭紧紧攥拳咬牙切齿的盯着大河小声对我说。
我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平静下来。
我看向大河:“我们能进去看看你的家里吗?”
“怎么,你们把我前妻弄丢了还怀疑我把她藏起来了?”
“只是按规矩办事罢了,希望您能配合一下。”
大河还是不动,突然门口传来一个殷勤的声音:“大河,起开让警察兄弟进来,警察兄弟,他不懂事儿,快进来我们肯定好好配合。”
声音的主人是一个中年男人,四十岁左右的样子,眼神中透漏着精明。
“您是?”
“警察兄弟你好,我是伊青的表叔伊冠。”
“你好,你说你是伊青的表叔,那你怎么会出现在伊青前夫的家中?”
“嗨,这毕竟当过亲戚,我俩也聊得来,私底下我们都是以兄弟相称呢哈哈哈。”
伊冠打着哈哈,屋子里一看就是刚刚收拾过的,有一种凌乱的整洁。
“请问你们最近一周是否见过伊青。”
“见过见过,听说她出事了,我俩着急麻慌的回去医院看她了。诶呦,可把我心疼坏了,多好的孩子啊。”伊冠抬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泪水。
“拙劣的演技。”小彭在我旁边小声嘀咕着。
我用笔怼了怼他,碎嘴子闭嘴吧。
“只是看了看?”
“对啊,就看了看。”
我不太相信这两个人,伊冠之前没听伊青提起过,不过她的前夫大河我可是知道,那是个赌鬼,把家里赔个精光,死性不改,幸好伊青及时离婚才守住了自己的嫁妆。
他能老实?
暂时拿他没办法,现在只能询问。
来了一趟还是毫无头绪,基本上都是伊青的表叔伊冠回答的,大河好像很听他的话。
我们又来到医院调查监控。
监控上显示,2月5日至2月10日上午护工都有来,2月10日中午吃完饭后进入病房随后又出来,在护士旁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再也没有进过病房,最后就是我2月11日早上去看望伊青发现没人。
其中2月6日大河来过一趟,不到十分钟便离开了。
在2月7日大河和伊冠一起来到病房,这次呆的时间长达一小时,出来时,脸上压抑不住的喜悦。
“这俩混蛋,肯定没安好心,我们去抓他!”小彭气愤愤地说道。
我瞥了他一眼,“坐下,继续看。”也不知道这小子是随了谁,怪不得他比我早来好几个月到今天才是接的第一个案子。
在2月10日中午护工出去吃饭的间隙,病房中走出一个人,是伊青!
她直直走向手续台,办理了手续后在路边招招手上了从医院门口不远处开过来的一辆车里,车停的刁钻,车牌号被完全挡住,是辆黑色汽车。
我把照片拍给同事让他们留意一些。
我不在的这几日,来过病房的人有:大河、伊冠、两个护工、医生、护士、还有打扫卫生的阿姨。
我们一个一个询问。
我们询问医生伊青的身体状况。
“头脑无意识,身体无反应,身体功能状态完好。”
“这几日都是吗?”
医生点点头,推了推眼镜:“是的。”
“她自己醒来离开的几率有多大。”
“那可能真是个奇迹了,几率的话百分之一吧。”
我比较希望真的是伊青自己醒来离开的。
护士也一样,简单聊了两句,我找不出来他们有任何作案动机和作案行为。
接下来是护工。
在我们询问的时候,2月10日中午离开的那个护工明显紧张不安。
“你紧张什么?”我盯着那个护工,接着说:“如实交代才是你最好的选择。”
护士摇摇头:“没…没…”
我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哦,没有啊。”
“对…对…没有没有。”护工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我不说话,和小彭一起盯着她。
“你们看我做什么?”
我俩还是不说话盯着她。
气氛压抑的可怕。
最终护工还是没能坚持住,被吓的浑身颤抖,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我被吓了一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的一声弹开了。
幸好我反应快,不然就要折寿了。
太吓人了。
我拍了拍胸脯:“你说话就好好说话,跪我干什么,不跪说不了话啊?”
她哭着向前移了移,抓住我的裤子:“我知道错了,放过我一马吧。”
“驴放不了,马也放不了,说完把人交出来!”
护工怔愣了一瞬,呆呆地抬起头望着我:“我真不知道人在哪儿。”
“你不知道你错什么?”
“是我多收了你半天的护工钱,我以为你们把人接走了,但你晚上依旧给了我一整天的钱,我贪心不足,收了一整天的钱。”
护工低头沉默,我也低头沉默。
怎么说呢,就在刚刚她认错的那一瞬间我连我邀功做什么动作都想好了。
“不用还了,收着吧,你也辛苦了。”我无所谓的摆摆手。
“谢谢,谢谢。”她连忙道谢。
我们来到了另一个护工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