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外落水后,我才知道自己原本是本书中的炮灰女配。
赔钱又赔命的那种。
男主甚至将我全家满门抄斩,只为博得小白花一笑。
重活一世,我冷眼看着他们跪在我脚边哭求。
“哭什么,上辈子你们笑得不是挺开心的吗?”
睁眼醒来时,我正躺在床上,盖着薄如蚕翼的金丝被。
我回想起梦中窥见的那本硕大的无题书。
待我靠近时,无题书已翻至最后一页。
“林知遇屡次陷害解语,遭众人唾弃,终落得个身首异处、客死异乡的结局。
将军府一百五十余口人满门抄斩,血漫黄沙。彼时已功成名就的李傅炘,搂住林解语道:这世间,再也没有谁可以欺负你。
如此种种,皆由因果,便是半分也怨不了人,全书完。”
皆由因果,半分怨不了人?
唉,这一切还不是我自己种下的孽缘。
我心中暗骂:林知遇啊林知遇,放着好好的贵女你不当,你非要去和男主吃糠咽菜,还私自挪用金银细软补贴男主。
最后不仅好处没有,连自己一家子也搭进去了。
我从床上坐起,心下已有了主意。为了坐实恶毒女配的名号,我决定先派人将男主打一顿。
被捆的宛如年猪一般的男主被丢到了我的面前,我提起裙摆上去就是一脚。
他用一种极不可思议的眼神受伤般注视着我:“知遇,你...”
棍棒和巴掌已劈头盖脸落在了他俊美的脸上。
我一面畅快揍着,一面嘴中念念有词:“前些时日,庙会上和你在一起的人是谁?昨日黄昏与你在树下说话的女郎又是谁?”
他狐疑的眼神很快变成了自得,认定我是因为吃醋才对他下如此狠手。
原本还在保护着自己头脸的双手已经松开,就这样放任我去殴打。
来了!来了!我兴奋的用力一棍甩在他的脸上,随后装作后悔大声惊呼:“李郎,你,你为何不躲?”
说话间,眼泪已潸然而下。
他深情的眼神不变,“因为我心中有你。”刚想扯出一个微笑的他,却因脸上的伤而抽搐了一下。
演,继续演。我冷眼瞧着,直到时机成熟得到消息的林家父母匆匆赶来。
我状作掩面哭泣疾跑出去,再不跑,我怕自己会笑出声来。
李傅炘因为伤老实了很久,也再没有空闲来找我。
我仔细琢磨着梦中所见到的一切。
李傅炘这个祸害,绝不能留在将军府!
我知爹娘并不会轻信我的梦中所见,但我在梦中归去时,分明听见有寺庙悠远的铜钟声响,心下便有了主意。
爹早年行军打仗时,遭贼人暗算,是慧空大师救了他。
而在娘怀我难产时,云游四方的慧空大师更是突然出现,为娘和我点上一盏长明灯。本是难产不正的胎位,竟奇迹般顺利生产。
自此,爹娘对慧空大师深信不疑,更是为我取名知遇,感念慧空大师知遇之恩之意。
见我掏出信物,娘惊讶开口,“遇儿,这是何意?”
“爹,娘,女儿接下来说的话你们可能并不相信,但这是我在去过清泉寺后得到的天谕。”
我将书中原本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给爹娘听,怕爹不信,更是直接点出了皇帝带兵南下、军营被安插四皇子亲信、粟州粮草失窃等事的关键时间点。
饶是爹本来还有三分怀疑,此时也被彻底打消。
就凭我说的这几件事,无一不是军中秘闻,万不可能有被内室妇人探听的可能。
罢,罢,罢。爹抚膝长叹,一家忠肝义胆,竟因养女和门客便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这话今后莫要再往外说。”爹留下这一句话,便疲惫的由娘搀扶回了自己的房中。
三日后,林将军请辞辞去御前亲征大将军的消息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一时间,朝野大臣暗流涌动。
平日里快要被门客踏破的议事厅此时门可罗雀,爹以年老体衰不便议事之名解散了将军府门客,其中便有书中男主李傅炘。
李傅炘惯会以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形象面向世人,也因此俘获了我这个武将“草包”女儿的芳心。
他面上神情淡淡,脚下却明显是使了内力才得以追上疾步行走的我。
我心中苦涩,林知遇啊林知遇,只有你这么个蠢货才会相信他文弱书生不懂武功。
“知遇姑娘。”李傅炘离我不远不近的站着,带着点礼貌的疏离,身子却有意向我倾斜,任旁人谁看了,都不会认为我们清白。
我不动声色后退一步,“李生有何事?”
他眼中带了点受伤的神色:“我们何须如此生疏?”
他主动再向前迈上一步:“我知晓你还在生气,是我错了。”
我看着这张仍带有淡淡红痕的猪头脸,以袖掩面挡住自己的笑容。
“李生若是想谈些别的,那你找错人了。醉春风的姑娘们应该会喜欢你这一套。”
他的眸中有阴狠一闪而过,却仍笑意不减,从袖中抖落出一方翠绿绣花帕子,右下角绣了个小小的遇字。
“知遇,你莫是连自己送我的定情信物都认不出了吗?”
我劈手夺过那张帕子,随即大喊:“来人呐,抓贼了!”
李傅炘神情错愕,“你不怕毁了自己的清誉?”
我接过家丁带来的棍子,次次瞄准李傅炘的双腿痛击。
他一边四处躲闪一边状似威胁,我闻言只觉好笑。
“你可知我乃堂堂将军府独女,而你只是个落魄门客。
你猜大理寺是会信了你的话还是会拔了你的舌头?”
有意隐瞒自己会武的李傅炘此时只觉双腿疼痛欲裂,跪在地上仿佛死狗。
家丁奉上从他身上搜出的羊脂同心玉佩、金丝扇坠和楠木折扇,我略略一看,不错,这些确实是我送给他的礼物。
只是现在,我若咬死是赃物,那它便只能是赃物。
扭送贼人回官府的衙役们引来了街上诸多百姓的好奇。
有眼尖认出李傅炘的大喊:“这不是林将军府上的李门生吗?怎的就被衙门抓了?”
将军府家丁会意,清清嗓朗声道:“将军岁高,有意遣散门客各谋前程。
然李生性贪,竟盗窃将军府财物。为示正道,特此报官,以显我将军府拒藏污纳垢之意。”
只要盗窃将军府财物的罪名在李傅炘身上压死了,他这辈子的仕途,也就算完了。
李傅炘被押走时路过我身边,用极快速极低的话说:你不是林知遇,你是谁?
我挑眉,有意思。不管李傅炘是不是也和我一样窥见过天机,这一辈子,我照样能玩死你。
没过多久的宫宴上,我意外看见了站在宸王身后已摇身一变成为宸王门客的李傅炘。
他冲我阴狠一笑,看来是准备彻底和我撕破脸了。
宸王误以为我在与他对视,举起酒樽,示意与我对饮。
身后的李傅炘眼神兴奋,面皮紧绷控制着嘴角不要咧开。
我狐疑的嗅闻眼前的酒,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但还是借着以袖遮面饮酒的由头,将酒水全部泼在了案几之下。
宸王赞,“林大小姐好酒量!果然虎父无犬女!”
我轻轻颔首谢过,又如法炮制再饮下数杯。
很快,摇摇晃晃装作有五分醉态的我就被不认识的婢子带去了完全不同方向的房间休息。
确保我进入房间后,婢子无声无息消失在了走廊之中。
一早蹲守在房梁上的珠儿跳下来,望着地上此时被迷晕却仍然费力扭动、发出欢好声音的肥猪紧皱眉头:“小姐,当真下作。”
是啊,我冷笑出声。
发现不对后,我便让珠儿偷换了有问题的酒,将酒灌进了此人口中。
李傅炘不仅给林知遇下了合欢药,还多下了一味软骨散,生怕林知遇能够从这个肥猪的身下逃出去。
到时事发,在这古代女子名节被毁,林知遇只有死路一条。
巧儿那也顺利麻翻了出门查看情况的李傅炘,背着李傅炘一路轻功疾飞而来。
两杯加了料的酒被分别灌在了他和肥猪的嘴里。
怕李傅炘逃脱,我用力将他的双手双脚绑了起来,又给他的嘴巴塞上了一团肥猪的袜子。
大约半柱香后,原本消失的婢子从前厅慌慌张张跑出去,一边大喊着“不好啦不好啦!”
行宫内似有男女浪人偷情的消息很快引起了轩然大波。天子威严不显,却暗地派人封锁了整个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