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来是要做皇后的。
我如愿以偿登上后位没几天,我被打入了冷宫。
因为,我的白月光,被皇帝杀死了。
他咬牙切齿:「朕这辈子都不会放你走。」
新皇登基。
原本该是举国欢庆的日子。
可此时,朝堂上却是一片死寂。
众大臣皆跪地叩首,企图让新皇收回成命。
「皇上,这不合规矩啊!」
「皇上请三思!」
新皇云衔山阴沉着脸。
「立侧妃沈淮安为后,朕意已决。」
「再来劝朕者,杀无赦。」
我躲在屏风后,嘴角露出志在必得的笑意。
回想起出嫁那日,虽是太子侧妃,可太子还是给了我迎娶正妻之仪。
出嫁前一日,母亲红着眼眶拉着我的手,很是舍不得。
父亲也在一旁唉声叹气:「无论是我们还是……
「我们都希望你为自己而活,找一个待你好的。
「而不是进入深宫大院。」
母亲抹了抹眼泪:「他也希望你好好的。」
我退后一步,跪拜在地:「女儿感谢父亲母亲,给了女儿新生。
「养育女儿多年,视如己出。
「但女儿心意已决,还望父亲母亲照顾好身体。
「是女儿不孝。」
父亲母亲连忙将我扶起来。
母亲将我拉进屋内,为我梳妆。
第一次相遇时,云衔山还是个单身的太子。
那日是太子得了皇后的授意,参加悦来宴。
悦来宴向来是外藩商贾来京时,各家儿女一起欢乐的日子。
而云衔山则是先来一睹世家女儿们的芳容及才艺,有欣赏的暗暗记下。
我早从宫里的眼线听到这一消息,来到悦来宴牢牢盯住云衔山的动向。
见他悄悄离开座位,我便也起身,从容不迫地跟在他身后。
「什么?你说舞姬私奔了?一会儿就要上台了,你想办法解决。」
我知云衔山在暗处看这出好戏,于是装作疑惑上前询问。
从外藩商贾口中得知,舞娘私奔了,接下来的无人顶替,会扫了各位的兴致。
我试探着问:「不妨让我一试?」
剑鞘出剑,手腕轻轻旋转,花瓣伴随着幽幽的琴声,在剑上轻盈起舞。
一曲毕,我婉约轻笑:「献丑了。」
云衔山怔怔地看着我。
后来,他记住了我。
——大理寺卿沈家嫡女,沈淮安。
忘了说,那名私奔的舞姬是我出谋划策的。
云衔山从旁人那儿知道了我的身份。
并听闻,我儿时身子不好,一直被养在江南,及笄时才回到沈家。
这些,自然都是我想让太子知道的。
「你尝尝这个盐酥鸡。」
看得出来云衔山对我兴趣很大,已经往沈家跑了好几次,还亲自为我布菜。
「多谢公子。」
他喜欢伪装成世家公子,那我就陪他演下去。
明里暗里试探我对权势的态度。
我轻轻一笑:「淮安此生最大的心愿便是寻一平常男子,与夫君共白头。」
如此回答,云衔山只会满意。
「沈姑娘,再尝尝这个。」
云衔山有一双美到极致的丹凤眼,看向我时总是含情脉脉。
我不由失了神。
虽然很是相似,可这双眼睛最深处并不似记忆中的那双清澈。
我曾见过真正阳光俊朗的少年。
他也生了一双温柔似水的丹凤眼。
却有着这世间少有的清亮与坦诚。
骏马似风飙,鸣鞭出渭桥。
这是我记忆中少年的模样。
那日,我闯入风满楼老鸨的房间。
「谁!」
老鸨原本气势汹汹,见到我后倏然没了气势。
「你、你还想怎样?!」
「我、我已经道歉了,也付出代价了……」
我一步步逼近她,将她抵到墙角,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帮我一个忙。
「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围猎大会,太子云衔山邀请了我。
但我并未与他一同前往。
我到围猎场时,刚巧见他驰骋于草原,拉弓射中了一只鹿。
云衔山看到了我,对我弯唇笑了笑。
在我看来,这完全是得意。
我想了想,那就趁此机会在他面前再刷一波存在感好了。
我也上了马。
除了会舞剑,我还会骑射,与寻常女子的不同,我要让云衔山知道且被惊艳到。
要让他在初期就留下深刻印象。
最后带着战利品回来时,我故意比云衔山多打了一个。
众人皆知他是太子,要让他赢。
可我不知道呀。
我只知道他是世家公子。
是我有好感的男子,是我想一生一世一双人,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
果不其然,云衔山看我的目光愈发不一样了。
老鸨曾说,那是男人的征服欲。
还记得上次围猎大赛。
江子墨身为少年将军自然也要参加。
但他与云衔山同路,就必然要让着太子。
还不能显得刻意。
于是江子墨提前半月苦练骑射——要输的不刻意。
我时常跟在江子墨身后。
少年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那一幕刻在我心底。
「江子墨,你教我骑射吧!」
江子墨微怔,抬手揉了揉我的脑袋,「真的想学?」
我坚定点头。
他朝我伸出手,拉我上马。
从背后环住我,少年温热的气息喷在我耳后,我不禁红了耳朵。
江子墨在我耳畔哼笑:「好安儿,学了舞剑又学骑射,真是将军夫人的不二人选。」
我娇嗔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
江子墨佯装恍然大悟:「安儿害羞了。」
我脸颊红得发烫,忍不住掐了一把他的腰。
他也不恼,笑得很是开怀。
云衔山又来了。
我原本大剌剌在躺椅上吃着葡萄,听到侍女撒欢似的通报,不得不坐起来整理衣裳。
——保持形象。
这次我以为还要与他演戏时,他居然摊牌了。
「沈姑娘,今日我来是想告知于你,本宫乃当朝太子。」
我佯装震惊,随后又忍不住难掩失落。
这么快就不装了?我还没演够呢。
云衔山俯下身子,语气软了不少:「淮安,我不是有意瞒你。我想娶你,可是碍于身份……安儿,参加选妃大会,好不好?」
他的声音带着诱哄的意味。
为了证明我确实是清冷孤傲小白花,在收录太子选妃大会名单时,我故意没有让父母上报,名单上自然没有我。
云衔山这是发现了,也就上钩了。
「殿下说笑了,淮安只是正三品官员的女儿……」
话说到一半,我倏然漫上了委屈,眼眶微湿,强忍着苦涩:「淮安,只愿与倾心之人,简单相伴一生,殿下还是请回吧。」
我盯着云衔山那双与江子墨极其相似的丹凤眼,心上泛起酸涩,眼中对心上之人的不舍与悲伤并非演戏。
云衔山紧蹙着眉,起身离开。
我作过头了吗?
并没有。
此时太子对我正是上头。
看,他又双叒叕来了。
我明白他的来意,在我打算攻略云衔山之前,曾刻意研究过他这种位高权重的男人会对哪种女子感兴趣。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他从小到大都看腻了,再在这方面下功夫不一定会让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
同样,勾心斗角的戏码,他也早就见怪不怪。有心计装单纯实则潜伏布局的,他也肯定见过不少。
但我这种,他肯定没见过。
因为我都是真心的。
被我拒绝了,云衔山依旧有事没事就往沈府跑跑,过来试探试探我。
——这个太子妃,我到底是真想当,还是真不想当。
见我依旧那副很想跟心爱之人厮守,可又碍于我所爱之人是当朝太子,与他在一起无法实现我一双人的心愿的模样。
云衔山更上头了。
最近也有了些流言蜚语,说我给太子下了迷魂汤。
门不当户不对的,太子居然扬言要娶我为太子妃,甚至不惜与皇后叫板。
很好。
我还未曾得意,便被皇后传召了。
拿捏太子的手段当然不能用在皇后身上,毕竟是有些打皇家颜面的。
我到了皇后寝宫,规规矩矩跪拜请安。
皇后上下打量着我,语气却很柔和,带着丝丝责备:「也还是大理寺卿嫡女,怎穿得如此素净?」
「父亲曾教导臣女,所有一切皆是皇恩,臣女不敢忘。至于钱财乃身外之物,淮安只想选自己喜欢的。」
言外之意,我的确喜欢太子,并不是冲着太子的权势,只是单纯想要他这个人。
皇后摆了摆手,「罢了,丞相嫡女过两年才及笄——如若让你做太子侧妃,你可愿意?」
我忙跪拜,「臣女从未奢求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