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诊肠癌晚期那天,丈夫提出离婚。
他说初恋时日无多,答应圆她一个婚礼梦。
我告诉他我得了癌症。
他嘲讽我为了不离婚这么咒自己。
我签字离婚,住院后和他初恋是隔壁。
我病逝后,护士将我委托的死亡证明和日记交给了他。
他跪在床前崩溃的一塌糊涂。
我确诊了肠癌晚期。
拿到诊断书的时候,我轻轻笑了笑。
癌症而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总归人从出生开始便是等死,我不过比其他人稍微早了一些而已。
我打算去跟宋弦离婚。
毕竟我就要死了,而他是我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
我不打算拖累他,我从来只希望他可以过得好而已。
我拿着诊断书回了家,然而还没等我开口,他已经把离婚协议摆到了我的面前。
「暖暖时日无多,我答应了帮她圆一个当新娘的梦。」
我愣愣的看着面前宋弦已经签了字的协议,嘴角的笑意僵在那里。
白暖暖是宋弦的初恋,只不过宋弦的妈妈不喜欢她,所以他们分了手。
而我从嫁给宋弦的那一天开始,便知道他心里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朱砂痣、白月光。
那是宋弦内心不可触及的禁忌,是他小心保存的珍宝。
我一直都知道她。
也一直都……嫉妒她。
我本来已经打算跟宋弦提离婚了。
但他突然提起白暖暖的名字,我到了嘴边的话便轻巧的转了个弯。
「她时日无多,可我也是呀。」
我把诊断书拿出来,轻轻的推到他的面前。
「我确诊了肠癌,晚期,活不了多久了。」
宋弦骤然蹙起了眉。
他伸手拿起那张报告,仔细的盯着,良久没有说话。
我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看着他。
我心里突然有些好奇,不知道这种时候,宋弦究竟会选择谁?
「是我妈告诉你的吧。」他突然开口,声音里染上了微微的怒意。
我愣了一下,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呵,你可真是厉害。为了不跟我离婚,连自己都敢咒。」
他愤怒的将那张诊断单甩了向我。
白色的纸张恍了一下我的眼,模糊他怒火冲天的脸。
「许禾,你太恶心了。」
这一刻,我突然看清了宋弦的脸。
锋利的眉、硬挺的鼻,薄薄的嘴唇。
完美的五官组合在一起,便构成了我最喜欢的那副模样。
只是现在那张脸上,不再有我熟悉的任何一个表情。
他看着我的目光冷淡、失望、厌恶。
就好像我是什么惹人嫌弃的垃圾,让他甚至不愿意正眼看我一眼。
我心里先是有些迷惑,不知道自己这次又是怎么惹到了他。
然而只是一瞬,当我的视线重新看到了那张诊断单,我突然又恍然大悟。
哦,原来他以为这是我伪造的啊。
我觉得有些好笑,便真的忍不住牵了下嘴角。
「你笑什么?你想装病捆住我,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暖暖抱憾死去,你想都别想!」
宋弦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不由分说的把离婚协议书扔进了我的怀里。
「签了!我们现在就离婚!」
我看着宋弦气急败坏的样子有些好笑,突然便没了继续跟他聊下去的想法。
「好。」我耸了耸肩,拿起笔来痛快的在离婚协议上签下了我的名字。
宋弦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点。
我把离婚协议书递给他,看到他还板着的脸,我没了以往哄他的兴致,忽的松手。
离婚协议书落了地。
我勾唇。
「自己捡!」
他,我不伺候了!
宋弦眼底泄出戾气,咬牙道,「许禾,你别太过分了!」
还是会忍不住难过的。
我收起脸上的笑意,将宋弦赶了出去,眼不见为净。
喜欢宋弦这事,我坚持了足足十年之久。
可现在回想,那个阴雨连绵的夏季,如果不曾遇见宋弦,我的人生会不会有另一种结局?
……
我从小没有爸爸。
自我识事起,就是我妈一个人在带我。
高一那年她再婚,为了笼住对方的心,她不得已塞给我一笔钱,央求我搬去学校住。
结果那天,一出门,外面就下了长很大的雨。
我拖着笨重的行李,漫无目的在公园里晃荡。
然后,我就遇到了宋弦。
在我人生最迷茫,最自我怀疑的时刻。
冷冷清清的少年将伞撑过我头顶,分明是连绵的雨天,他却像一抹光,闯进了我的生活。
后来,实在好奇,我不止一次问起宋弦,那天他为什么要帮我。
他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
宋弦目光若有所思落的眺着远方,良久才开口,「那天我观察了你很久。」
「你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淋着雨也没有反应,像是被遗弃的流浪猫,无依无靠,就觉得没办法放任下去……」
他不知道,我正是因为这句话,决定义无反顾追随他的脚步,报考和他相同的大学,不断向他靠拢,甚至最后成为了他的妻子。
而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宋弦之所以会对我动恻隐之心,完全是因为他在我身上找到了共鸣。
宋弦和父母的关系一直僵硬,很大的原因就是宋弦早恋,和白暖暖。被发现的那天,正是那个下雨的周末,他和父母大吵一架,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才在公园里遇到了我。
白暖暖是宋弦心中不可触碰的白月光,他对白暖暖的好几乎倾尽所有豪无保留。
和我未出世时就抛弃我妈妈的亲生父亲不同,和妈妈接连交往的几个自私恶劣的男朋友都不同,他的存在颠覆了我对异性的全部认知。
所以,当时我就在想,如果这辈子只有一个人能拯救我,那一定是宋弦。
将来如果我注定要和一个人组建所谓的家庭,我也只希望对方是宋弦……
我心里藏着卑怯的暗恋,不敢逾矩,也从未想过介入别人的感情。
如果不是后来白暖暖和他分手,奔赴她的前程。
而宋弦在父母的施压下,又刚好需要一个结婚对象。
我想,我也不可能有这个机会得尝所愿。
我与宋弦相识十年,结婚五年。
我做到了一个温柔贤惠的妻子能做的一切,宋弦偶尔也会在看向我时露出温软放松的神情。
让我天真以为,只要日子持续下去,总有一天,宋弦也能对我产生名为感情的东西。
直到白暖暖出现。
用现实狠狠的打了我一巴掌,显得当初孤注一掷答应宋弦求婚的我,彻头彻尾的可笑。
原来,勉强的婚姻,真的坚守再久也不会获得幸福。
宋弦走后,我也简单的收拾了些自己的东西。
想起他方才临走前在门外,隔着门板,沉着声音说要将房子留给我。
「这房子当初就是按照你的喜好找人装修的,暖暖不会喜欢,她这个时候看到只会徒增伤心,所以还是留给你自己住吧。」
看啊,都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能连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都为白暖暖考虑。
而我的真心,就可以被他,反复的,毫不留情的,丢在泥土里践踏。
没错,房子是按照我的喜好装修的。
可他不知道,这房子里的每一块砖,每一面墙壁都是我亲力亲为。
我那时候刚嫁给宋弦,满心希望能和他有一个温暖的家,仿佛这样,他就能将我当作真正意义上的妻子,我们就会成为这世上最亲密的人。
可现在,看着这房间里熟悉的,满载回忆的一切。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反复回放的,只剩下站在我面前,冷若冰霜,恨不得我立刻消失的脸。
「许禾,你太恶心了!」
我真的多一秒,也不想在这个地方停留。
「许小姐,这个房子你确定要以这个价格卖掉吗?」电话里是中介不可思议的声音。
我点了点头,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确定。」
宋弦不要的东西,我更不会要。
至于价格,反正我都快是要死的人了,对我来说也没有什么意义。
白暖暖当初是因为宋弦家里出了变故,才决定出国的。
我嫁给宋弦,这些年没日没夜的工作,陪他东山再起,也攒下了一笔不小的钱,余下的日子里用来治病疗养是绰绰有余了。
但架不住我病情恶化的快,又一次呕血受不了疼,我找到医生后。
年轻的医生建议我,「什么时候把你的家人叫来?你的身体状况,你的家人有必要知情,等你化疗的时候,他们也能更好的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