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了一张血腥恐怖的照片
照片上,我躺在床上睡觉,却断掉了左手。血淋淋地,像是恐怖片中的截图。
你还记得,十年前,海庄的那一场女学生分尸案吗?
今天,所有的当事人,手机里都突然出现了可怖的照片。莫名其妙的,缺掉了身体上的一个部分。
为了活下去。
即使彼此憎恶,我们又重新聚到了一起。
为了找出那个幕后的发信人。
“柳渝,你这几天怎么了?”经理从我身旁经过的时候,轻轻敲了敲我的桌子。
我叹了口气。
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收到照片了。
我平常连看恐怖片都没胆子,现在被一个变态发来这样血腥的照片,整个人都恶心透了。
手机又震动一下。
这次是一条短消息。
“你还记得,十年前,海庄的那一场女学生分尸案吗?”
我手里的杯子砰地掉落到地上。
热水溅到我的小腿上,我浑然不觉。
经理吃惊地看着我,“喂,你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一边抓起包,拼命地冲出公司,一边哆哆嗦嗦地解释,“我、我请假。”
我应该还保留着高中的毕业照。
回到租的十几平米公寓,我开始迅速翻找抽屉里的文件、档案。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我找到了那张六个人的合影。
背景是高中的大门,写着“海庄第一高级实验中学”。
时间是2009年。那一年,我高三毕业。
照片上,所有人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即将脱离沉重课业负担的喜悦。
背面,是一行字。
“永远分担彼此的秘密。”
这张照片,我们每个人,应该都有一份。
可是自从毕业后,我们几乎就断了联系,各奔东西。
所以究竟是,只有我一个人手机里收到了血腥照片,还是其他五人,每人都有?
我打开电脑,点开了一个网址。屏幕上弹出了“海庄一高论坛”的页面。
这个论坛我不常上,听说现在的人都玩微博和短视频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在这里面找到他们。
右上角有一个放大镜一样的搜索标志,我在那里输入了“一高女生碎尸案”七个字。
很快,页面跳转到了一则长长的帖子。
2008年,中国发生了很多大事。
年初的雪灾、汶川地震、奥运会、神舟七号……那是刻骨铭心的一年。但对于海庄这个偏僻的渔村来说,最轰动的消息,莫过于一个17岁的女学生,被杀害后分割成多段,连尸体都拼凑不完整。
闻泠。她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
这是一个匿名的帖子,作者也许是当时一高的学生,对闻泠非常了解。里面有大量闻泠的生活照,甚至用过的物品,都被拍照放在了上面。
“闻泠是个骚货。她不过是表面清纯,实际上暗地里面勾引了不少外校的学生,还有学校的老师。为了能得到自主招生的资格,她都可以去和校领导睡觉。她被杀,简直是咎由自取。校外的一个大哥知道自己被戴了绿帽子,找了一群小弟们过来讨说法,闻泠还嘴硬,最后被一刀捅死,连尸体都凑不完整。”
评论区沸沸扬扬,全是关于女生私生活的讨论。
“不会吧,闻泠学习挺好的啊。”
“我早就看出来了,这种大城市过来的女孩,根本就看不起人!”
“我不喜欢闻泠。”
这个帖子,彷佛又把我带回了2008年。
连死人都得不到清净的海庄一高二年级。
我直接拉到评论区最底部,最新的评论来自于一天前。
清欢:“有人收到匿名照片吗?”
我立即私信了这个叫做“清欢”的人。
“我也收到了照片。”我开门见山。
对面立即回复,“什么样的照片?”
“在家中,断掉左手的……”
“你是谁?”
这次,我犹豫了一会,才打下了我名字的缩写,“LY。”
“柳渝?”
“是的。”
对面好像放下了戒备,“我是林琼灵,找一个时间,见一面聊一聊吧。”
三天后,我和林琼灵约在了市中心的露天咖啡馆见面。
她熟练地拿出一盒南京,在桌角磕了两下,递给我,“抽不抽?”
我连忙摆手。
她笑笑,“真巧,你也在蛟市。”
海庄是蛟市底下的一个小村庄,村民大都依靠捕鱼为生。刚改革开放那一阵,蛟市就借着政策的红利发展起来了,目前已经成了一个国际性港口,大城市。
林琼灵,她在读书时期,就算是一个风云人物。瓜子脸,高鼻梁,长得算是挺张扬漂亮的那种。她现在签了一个经济公司,做女主播,挣得不少。
她伸出食指,几乎戳到了我的鼻尖上,“柳渝,你,是不是整容了?”
她的指甲很长,做了炫目的美甲,亮晶晶的。
我皱起眉头,身体略微向后一倾。
要说整容,我面前的林琼灵,才真的是夸张,鼻子、眼睛、嘴唇、胸部,哪里都能看得出动了刀子。她嘿嘿一笑,“我理解,女人嘛,为了美,不就那么点追求。”
照片里的六个人,除了我和另一个男生,其余的三个人,她已经全部联系到了。
原来的班长范岳在省会的一家数据公司做程序员,厉原和余嘉琪也都在蛟市。
其实可以想象得到。
上学的时候,后面两个人,就和林琼灵保持着不轻不重的暧昧关系。
“你还和他们……”我说了一半,觉得太直接,于是没再问。
“你说那两个啊。”林琼灵倒是不介意,她吐出一口烟雾,“我和余嘉琪是男女朋友,好几年了。至于厉原嘛,”她皱了皱眉头,显出不耐烦的表情,“他一直缠着我,烦死了,甩又甩不掉。他本来就是个小混混,现在在一个4S店做销售,赚的钱还不够自己花的呢。”
我和厉原没什么交集。
印象中,他是一个很不好招惹的人。
“他们,都收到照片了吗?”终于,话题转移到了这个关键性的问题上。
林琼灵把还剩半截的细烟扔到了桌底,抬脚狠狠踩灭。
她微微点了点头,“嗯。就连不在蛟市的范岳,都收到了。”
我哆嗦了一下。
“你们怎么觉得,恶作剧吗?”
“恶作剧?”她冷笑了一声,“收到照片的第一天,我就要余嘉琪托关系去电信公司查发送记录,根本查不到。不知道是通过什么私下里的手段买的电话卡,持有人身份信息八竿子打不着。要是恶作剧,也太费事了吧。”
“那是……”
还会有谁,要用已经尘埃落定的“一高碎尸案”来恐吓我们?
林琼灵从我的表情中,看出了我想说的话。
“范岳说,”她倾身向前,压低了音量,“发信人,一定知道闻泠被杀的真相。”
“可是啊,这个真相,只有我们六个人知道。”
我猛地抬起头。
眼前的林琼灵,笑得有些奇怪,有些可怕。
“我又没说是你干的,柳渝,你紧张什么?”她伸出手,摸了摸我的脸颊,“不是还有一个人没找到吗?”
马柏言。
她嫌恶地说:“那个书呆子,从来都不合群,像是会干出这种事的人。”
两天后,我从林琼灵那里得到了消息。
马柏言被找到了。
在海庄的老家里,死了。尸体分成了十多段。
马柏言是一个学霸。
十年前,在我们海庄那么一个村子里,他可以考上北京的985,绝对是一件轰动邻里乡亲的大事。
有人说他喜欢闻泠。
谁知道呢?
他很少说话,沉默寡言,感觉和所有人都处不来的样子。
听说他留在了省城一家科研院所做研究员。为什么会突然回到海庄呢?
林琼灵把我们所有人拉近了一个群里。
五个人:我、林琼灵、范岳、厉原、余嘉琪。
她直接甩上来了一张照片。很昏暗,看起来像是凶案现场,水泥硬化的地砖上一滩滩的干涸血迹,左下角,仔细分辨起来,才能看出是碎成一段段的人体残肢。
“吐了。”
我哇地一声,跑到了厕所里面,对着马桶干呕。
我们五个在视频连线,见我这副模样,谁都没有出声。
好半天,等我回来了,才问他们,“照片,你是从哪里拿到的?”
“我找我爸,托人去警局走了关系。”余嘉琪说道。他是个小富二代,父亲在蛟市开了厂子,爷爷是我们海庄的村委干部。所以小时候就在海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