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丈夫被岐国太子所杀,头颅挂在城外七日。
为了复仇,我重回相府。
不承想,当朝太子竟和我死去的丈夫,长得一模一样?
我在旧王朝的宫殿拍纪录片,在看老工匠修补古籍时,被摄像灯砸中,魂魄穿回了古代战场。
清扫战场的士兵见我貌美,以奴隶的身份,将我送去北荻王的营帐。
“你是岐国人?”
士兵口中的北荻王,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脸上一圈的横肉,喝着老酒坐在榻上吃羊肉。
我躲在柜子后面,浑身发颤。
这里没有宫斗,也不用讲究什么江湖道义,这里有的是硝烟,断戈,还有尸横遍野的战场。
北荻和岐国怨念颇深,百年期限一结束,北荻就迫不及待发动战争,摆明了是想和岐国开战。
我若承认自己是岐国人,分明就是自讨苦吃!
“我不是。”
看清现状的我回得干脆。
却不想,激起了这老头的兴趣。
“岐国人也好,北荻人也好,今日我看中了你,你留下来陪我可好?”
他拿着酒壶朝我走来,许是喝高了,脸上红得发紫。
他拎着我的后脖颈往床上一甩,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巴掌呼在我的脸上,脑袋撞在桌角流了不少血。
我奋力反抗,他欺身压了上来,粗鲁的手在我身上乱摸。
帐篷外的月光照了进来,透过帘子的缝隙,我看到了一双清透干净的眼。
那是个少年人,身形偏薄,一身玄衣,和夜色相融。
他站在外面许久,有过犹豫,也在徘徊,终是用刀柄挑开了帘帐,信步走了进来:
“王,我想到了对付岐国的办法。”
帐内的烛光摇曳,虽有些昏暗,但我还是看清了他的长相。
和北荻人的粗犷相比,他长得特别清秀。高鼻大眼,脸颊修长,骨架虽然小,但肩膀还算厚实,身上有股说不出来的劲。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的气场和他人有些许不同。
“明日再说,没瞧见我在干正事嘛!”
老头摔了酒瓶,满脸写着不高兴。
少年也不急着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听起来语气急迫,眼底却从容淡定:“王,这是前线急报,岐国调派三十万大军,明日就到关外。”
“岐国真敢派兵?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一听三十万大军,老头瞬间酒醒,穿好衣裳直奔军营。
少年从架子上取下一块羊毛毯,连同伤药一起递了过来。
“这几日,王不会来你营帐,你且好好养伤。”
他的目光柔软,眉间有几分不忍。
情急之下,我反握住他的手,泪眼婆娑地说:“救我,求你!”
接下去的几日,如少年所说,北荻王再也没来过营帐。
在小厮眼里,我是北荻王的新宠,只要北荻王没发话,他们就得好吃好喝伺候我。
夜里,有个叫邱峰的找我,说北荻王请我过去跳支舞。
“我不会。”
我当场回绝。
“你不会?”邱峰轻嘲一笑,似是不信,“北荻王让你跳舞,你竟敢说不会?”
我两手一摊:“我真不会!”
不会就是不会,天王老子来,我也不会。
“还真是个硬骨头,”邱峰刮了我一眼,拿腔拿调说,“青越让我告诉你,凡事别总想着争个对错,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青越……是谁?”
邱峰笑意渐浓:“他说你求过他。”
我恍然。
原来,那少年叫青越。
我跟着邱峰去了篝火会,席上都是北荻的猛将,少年坐在其间,相当惹眼。
“你,陪我喝酒。”
北荻王揪着我的腰带,往怀里一搂,捧着酒往我嘴里灌。
我闻到了他嘴里浓厚的羊膻味,还有摸起来格外笔挺的胸毛,烈度的白酒顺着我的喉咙,又原样地吐了出来。
我想忍,但没忍住,连着昨夜没消化完的冷饭,吐在了这位北荻王身上。
“奴错了。”
我连忙跪下磕头。
受职场文化的三年熏陶,我的酒量在公司排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现代练就的酒量,古代没用上,反倒有了,把隔夜饭往北荻王身上吐的酒胆?
邱峰啊邱峰,北荻王不是让我跳舞吗?
我现在跳,还有补救的余地吗?
“错了?”北荻王捏着我的下巴,逼迫我抬头,“哼,拖下去,归兄弟们。”
底下,一阵嘲弄。
在这片勇士为王的土地,北荻王想用我,来讨好这群狼。
“王,阿雅求一死,”我高呼道。
与其在这,生不如死,倒不如拼着这条命,博上一博。
若是魂穿,我的本体一死,魂魄回到原先的身体里,也未尝不可。
只是可惜……我辜负了少年的一片好心。
我埋着头,往他的方向低头看了一眼。
这回,我不争对错,但求一死。
北荻王听后,神色微敛,手上的活珠盘快了一拍。
底下的勇士收敛了笑,一阵沉默。
这时,有一人站了出来。
他当着北荻王的面,说着在我看来,最是肆意妄为的蠢话:
“王,我看上她了,能不能把她给我?”
是青越—
我脸色骤变,“王,阿雅只求一死。”
当着北荻王,抢他的奴隶,我忙着和他撇清关系,他倒好,将祸事往自己身上揽?
少年人,这不是轻狂冲动,这是蠢,蠢透顶了!
“王,我看上她了,能不能把她给我!”
他当着北荻王,用诚恳的语气,又重复了一遍。
我从未被人如此坚定地选择过,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
听邱峰说,青越不仅是北荻最年轻的勇士,他还是北荻王的义子,有了这层关系,北荻王不会太为难他。
我当时,就是信了邱峰的鬼话,才会心甘情愿地在雪山下等他。
北荻的雪,山顶的狼,雪山的狼王不仅是北荻人的信仰,还是勇士的象征。
百年来,北荻从未有人能在雪山山顶,取到狼心。
可偏偏,北荻王让他用这颗心,来换我这条命……
“邱峰,他上雪山取狼心,你为何不和我说?”
我看着那柱快要燃尽的香,心底愈发平静。
北荻王派人将我关在营帐,一关就是三日。
再有一炷香时间,就到了青越和北荻王先前约定的期限。
取到狼心,我归他,取不到,我必须死。
邱峰嘲讽一笑,“他不让我告诉你,但我没想到,为了救你,他竟然舍得赔上自己的性命!”
“是我欠他一条命。”
我从容地掏出一把刀。
今日,他若是回不来,我这条命,赔他又如何?
“阿雅!”
雪中,一片静寂。
他清亮的嗓音,格外清晰。
我欣然抬头,他满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笑着和我炫耀他身后的那匹狼。
少年稚嫩的脸上,是疲惫,是寒霜,是血痂,是稚气未脱的果敢。
我泣不成声地抱住他,他宽大的手回抱了我,下巴抵在我的肩膀上,不沉,但也不轻。
他说:“我答应你,会救你,就不会食言。”
一句承诺,如千斤重。
那天,他拉着雪狼,好像一个高中回乡的状元,在北荻王面前,要下了我。
“从今天开始,你是自由的。”
他在我耳边轻声说道。
可当我脱下他的外衣,看到他血肉模糊的后背,我哭得涕泗滂沱。
“你别哭,”他侧头看我,“看起来有点吓人,其实伤得不深。”
一个能杀狼王的北荻勇士,面对我时,语气总是轻轻柔柔的。
那夜,上完药,我把自己给了他。
他送我狼牙,说了一通我听不懂的话:
“这是个死局,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我若死了,你就拿着狼牙,去找邱峰。”
我不知道他口中的死局是什么意思,但我听得出来,邱峰和他,关系不一般。
北荻和岐国的战争,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为了不让我担心,青越每次都会先去医师那,处理完伤口后回来。
我嘴上虽然什么也没问,但总能从他身上,看到新的刀伤,衣裳上染红的血迹,还有他发白的唇色。
“阿雅,今日,我带你去看怀城的雪。”
今日,他回来得特别早,牵着马绳,站在月光下,朝我招手。
我仿佛看到了,他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我反握住他的手,借力上马,“好啊,那就拜托青越勇士了。”
那晚,他骑马带我去怀城看雪。
在岐国的边陲小镇上,我和他坐在亭下喝酒。
雪花漫天,他怕我冷,将我搂进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