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回家探亲的时候,我装成精神病妹妹帮表姐拒绝普信男相亲,被暗恋三年的学长撞个正着。
“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我:“?”还有这种好事?
“不好意思,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为什么压岁钱要给三四岁还不会花钱的小朋友,而不是给我这种会花钱又缺钱的小可爱呢?”
配一个手持仙女棒的美图,这条朋友圈算是完成了我的春节KPI。
半分钟后,表姐的信息就轰炸了过来。
“宝贝,江湖救急。”
“凯越饭店103包厢。”
然后是转账“666元”的信息,备注“to压岁钱。”
作为一个经常为五斗米折腰的贫苦大学生,我立刻点击收款——犹豫一秒都是对钱的不尊重,手速飞快地打出一行“感谢财神爷下凡救苦救难”。
半个小时后,一身凯蒂猫家居服外套大粉色羽绒服,披头散发戴着墨镜拄着黑色长柄雨伞的我走进了凯越饭店,在一众服务员怜悯而不解的目光里跑到了103包厢门口。
我一脚踹开房间门,凄怆地高声嚷道:“你有了新姐夫,就想把我一脚踹开?”
这一句话显然要素过多。
因为我清晰地听到了对面相亲对象倒抽了一口凉气。
然后我就扑到了表姐怀里,开始嚎啕大哭起来:“姐姐,你说好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呜呜呜……”
表姐一边拍着我的后背,一边讪笑着和对面的相亲对象解释:“这是我妹妹,脑子有点问题,但是平时看不出来,轻易不发病的。”
我越演越入戏,开始模仿《情深深雨濛濛》里的可云发疯:“宝宝在哪?他们抢走了我的宝宝!你抢走我的孩子做什么!”
“我听媒人说,你是独生子女……”对面的相亲对象有些迟疑道。
表姐不慌不忙地怼了回去:“巧了,我也听媒人说,你有180。”
我余光瞥了他一眼。
好家伙,打眼一看还没我高,蹦起来都够呛能到180。
对方支支吾吾道了一句“领导找我加班”后,就落荒而逃了。
这人连借口都找的如此拙劣。
席面上的四菜一汤被搜刮的很干净,我撒开表姐的手,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你不是在控糖吗?”
“都是他吃的,我只动了两筷子。”表姐扶额叹息,一身干练的浅绿色西装配港风花衬衫,活脱一个从TVB走出来的职场女精英,“最后还是我结的账。”
我深刻怀疑表姐的妈妈戴的玳瑁老花镜上有什么高科技滤镜。
上次那个在表婶嘴里“安静顾家不爱说话”的,我以为是个安静的日系花美男,表姐过去一见面,才发现对方是瘫痪在床,确实很安静。
上上次那个据说“胆子很大,在大城市打拼,和你很合得来”的,我以为是个喜欢极限运动的创一代,结果一番交谈下来,才发现对方二十出头的时候因为砍人进去待过几年,现在在a市某写字楼楼下摆地摊卖手工艺品。
表婶PUA自己的女儿很有一套:“他现在不砍人了,浪子回头,改邪归正了。”
这说辞,狗听见了都摇头。
我从桌子上的果盘里拽了两粒葡萄,刚塞到嘴里,包厢门就被人敲了三下。
我走过去开门。
“我喜欢你,做我女朋友吧。”
我:“?”
还有这种好事?
“不好意思,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来者端着一盘蛋糕,有些拘谨,“这个送给你们,抱歉。”
我瞧着面前身姿笔挺的青年,忽然觉着他长得有点熟悉,迟疑道:“谭淮?”
谭淮:“?”
他脸上明明白白地写了三个大字——“您哪位。”
我将墨镜捋到头顶,社牛属性在这一刻一览无余:“五年级的时候,你把我的凯蒂猫文具盒碰掉地上,我从校门口把你撵到了少年宫,你忘了?”
他从小就不禁逗,谁逗他他都耳根泛红开始磕巴。
而且在那个时候,他隐隐有种往帅哥发展的架势。
现在看来,本人眼光不错,他确实没有猥琐发育,反而长得愈发出挑。
他眼神迷茫了一瞬,然后诚实道:“对不起,我确实不太记得了。”
啧啧,他这个记性是真差,怪不得高中文理分科的时候选了理科。
我很大度地拿出了手机:“老同学见面也是缘分,要不加个微信?”
“好啊。”他不假思索地拿出手机,打开了二维码。
好友申请通过之后,我立刻给他发了一个“春节快乐”的兔子拜年表情包。
他笑了笑,当面给我拜年:“春节快乐,谈莹莹同学。”
包厢门合上的那一刹那,表姐眯起了眼睛,用她新做的法式延长甲指着我:“你不对劲。”
我当然不对劲,我喜欢谭淮三年了。
高中的时候我们不在一个班,而且我是语文课代表他是数学课代表,每次去办公室取卷子的时候,我们都会从教学楼楼梯的两侧擦肩而过,然后分道扬镳。
高二那年他提前一年参加高考,考上了a大,成为我们学校名动一时的头牌。
一年后我也考到了a大——不过是刚过录取线,被调剂到了汉语言专业。
出走半生,归来同窗变成了学长。
然而大一的时候发生的那件事,直接让我对谭淮的感观从“除了学习好会装逼一无是处的帅哥”变成了“唯一纯白的茉莉花”。
我琢磨怎么在他面前惊艳亮相琢磨了三年,结果就是他都大四了,我还没琢磨出来。
本以为这段暗恋要无疾而终,结果得来全不费工夫。
果然是新年新气象啊。
就是我这个亮相委实称不上惊艳,说是惊恐还差不多。
我精通塔罗和星座的闺蜜曾和我说过一句话。
“一旦你没化妆出去逛街,就势必会遇见某些你想化妆了才会见到的人。”
之前的我潇洒自在,大手一挥表示自己要与素颜和解。
现如今我顶着两天没洗的油头,戴着黑框眼镜,笑着盯着在商场锃光瓦亮的大理石瓷砖上滚来滚去的小侄子:“姑姑不会心软的呦,喜欢滚咱们就滚个够。”
撒泼打滚对我来说完全没用处,我又不是我妈,对这个宝贝孙子提出的所有无理需求都有求必应。
熊孩子就该被好好教育。
此时此刻,我就好比《西游记》里的蝎子精——“我可不是娇滴滴的女王,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下一秒,我抬头就看见了出来买年货的谭淮和他妹妹。
我觉得我的老脸都丢尽了,血液在此刻猝然凝固。
我僵硬地抬手和他打招呼:“好巧啊。”
他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确实很巧。”然后转头和他妹妹介绍我,“这位是莹莹姐姐。”
不是吧,直接快进到见家人?
早知道我昨天就洗头了。
“姐姐好。”小姑娘很懂礼貌。
我懊悔万分,露出八颗牙齿的经典微笑:“你好呀。”
妹妹看起来也就三四年级左右,一脸迷惑地看着在地上滚来滚去嚎啕大哭的谈安:“他怎么了?”
我替他回答:“他看上货架上的变形金刚了,要我买给他。”
“姑姑坏,姑姑坏,我要找外婆告状,说你打我呜呜呜......"小崽子是个人来疯,这点倒是和我有几分相似。
反正丢脸丢到这了,我也不差这一回了,于是我摊开手,用恶毒后妈的语气和他讲道理:”这样吧,安安和外婆撒一次谎,姑姑就让安安的迪迦奥特曼缺一条腿,好不好呀?“
他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网络用语用的很娴熟:“你不讲武德。”
我耸耸肩:“那又怎么样呢?”
他立刻就要冲过来撕打我——这孩子被我爸惯的不行,但凡有一点不顺心的就特别喜欢挠人。
谭淮立刻从后面将他抱了起来,按住了他的手,严肃道:“学校老师有没有教过你,不许打女孩子。”
当初他在少年宫的跆拳道黑带确实不是白练的,这小胖子我平时都按不住,谭淮抱他居然和提一箱牛奶一样轻松。
果然,人还是得多锻炼。
谈安开始乱蹬乱踹,把人家好好的呢子大衣踹的都是鞋印子:“她是我姑姑,不是女孩子,是老女人!”
我怒火中烧,抄起一旁货架上的擀面杖指着他:“你再说一遍试试,你看我不把你屁股打开花!”
“老不死的老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