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朋友和曾经校园暴力我的人在一起了。
我哭着祈求他不要离开我，他却冷眼叫我不要犯贱。
我紧紧攥着手中的戒指，手心因为用力过度而印出深深的痕迹。
顾景没什么变化，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不同于以往的是，他的胳膊正被一个女人亲昵地挽着，宛如一对恩爱的情侣。
我眼睁睁地看他将女人送到公司门口，才漫不经心地转过身，扫了我一眼。
他走得很慢。
等到走到我面前时，我感觉已经过了好久。
“看到了，那就别再来骚扰我。”
“我们早就结束了。”
我拼命眨去眼睛里的水雾，昂头对上了顾景的视线。
他的眼神冷漠地让人心惊。
“不要…”
我的声音没出息地发着颤，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淌了下来。
“不是说好了，等我回国，你要娶我吗？”
我慌乱地伸出手去拉顾景的胳膊，将戒指放入他的手掌。
“你看…这是我自己设计的戒指…”
“叮——”
金属落地声将我一箩筐毫无逻辑的话死死堵在喉咙里。
小巧的戒指落在地上，又滚到一旁的花圃里，消失不见。
顾景毫不犹豫地把它扔了。
“唐佳，你别犯贱。”
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不清楚顾景是什么时候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的。
我只知道，他一次也没有回过头。
过去二十年里，我的生活其实一直挺糟糕的。
出生便被父母扔在了孤儿院门口不说，长大一点后又因为营养不良、个子瘦弱，在院里被其他小朋友欺负。
咬着牙考上了当地最好的高中，寒酸局促的样子却在这个贵族学校显得格格不入。
嘲笑，轻蔑，讥讽。
最后变成了校园霸凌。
巴掌落在脸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没有尊严地跪在地上，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垂着脑袋。
方雯精致昂贵的鞋离我近在咫尺。
好像下一秒就要对着我的脸踹上来。
“跪着磕三个头，我今天就放过你。”
“不然你等着退学吧。”
方雯嚣张跋扈地大放厥词。
尽管被言语羞辱地几近麻木，听到她的话后，我还是难堪地别过了脸。
于是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清冷的眼眸。
我和顾景并不太熟。
要说仅有的联系，就是同住一个城中村，还好巧不巧是对门儿。
顾景在这一片是出了名的混。
父母双亡，高中辍学，打死过人…
我无从辨别这些真真假假的消息，只是每次见到他，他身上总是或多或少挂了彩。
也见过他犯胃病时，蜷缩在破旧的出租屋门口，浑身冷汗的痛苦模样。
好歹邻居一场，我偶尔会给他送点吃的，但他从来不会接受，也不和我说话。
我甚至觉得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他一步一步走近，脚步声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尤为刺耳。
方雯听到动静下意识扭过了头，见到顾景后，脚尖一顿。
我看到她眼底闪过惊艳。
“同学，打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顾景勾着唇，对方雯笑了笑，语气却没带什么温度。
“我没…”
“那你跪下给她道歉。”
顾景转了转手里的刀，锋利的刀尖闪过一丝亮光，上面似乎还带着未干的血迹。
毕竟还是刚没出社会的学生。
方雯被吓得腿软，直直跪倒在了地上。
许是我和方雯面对面跪在地上的场面过于滑稽，我听到顾景嗤笑了一声，随即上前一把将我拽起。
“还跪上瘾了？唐佳。”
原来他知道我的名字。
我的腿因为长时间跪在地上而变得酸麻。
那天是顾景背我回的家。
“被打了不会还手？”
我撇了撇嘴，没有反驳。
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不想退学，这一切都是我必须忍受的。
哪像顾景，根本没有人敢招惹他。
这天过后，我和他渐渐熟络了起来。
他从一开始的不耐和厌烦，到后来渐渐允许我进入他的领地。
许是我们两人的遭遇都不是一般的惨，我对他总是带有莫名的好感。
他时不时去接一些私活儿，回家后，身上就会添上或轻或重的伤。
我只是默默给他上药，并不过问。
懵懂又青涩的感情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发酵着。
那天他受了蛮严重的伤。
他不肯去医院，我只好努力放缓力道，垂着眼眸，给触目惊心的伤痕消毒上药。
“唐佳，你哭什么？”
脸上覆上一双微凉的手。
顾景用指尖轻轻揩去我的泪珠，我才恍然惊觉自己流了泪。
我抬头去看顾景，他的眼神有些无奈，还带着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无措。
我一时头脑发热，勾着顾景的脖颈，吻上了他的薄唇。
没有谁先表白，也没人说什么肉麻的情话，我们的关系在这天悄然发生了变化。
那段时间是我十八年来最轻松自在的日子了。
好像因着顾景，所有好消息都接踵而至。
方雯忌惮顾景，没有再像以往那样明目张胆地针对我。
出国交换的机会放在面前，就在我因为高昂的花费要放弃时，又被顾景阻止。
还没来得及将放弃交换申请表格递交，他便不容分说地将表格扔进垃圾桶。
“去。”
“不用担心钱。”
离开的前一天，我没忍住哭了。
我将脑袋埋在顾景怀里，哽咽着说舍不得他。
“顾景，等我回来了，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他轻拍着我的脊背，直到我累得闭上了眼睛，都没有说话。
我只恍惚感受到自己被抱起，又很快被轻柔地放到床上。
面颊被指腹轻轻摩挲，一道视线停留在我的脸上，久久未散。
出国后我并不常和顾景联系。
跨洋话费好贵。
倒是顾景，以前对我的消息爱答不理的，这会儿倒是总主动打电话。
打了他也不怎么开口，主要还是我讲，他听。
结束通话前我老和他抱怨话费贵，叫他不要经常打电话。
“不差这点钱。”
我笑着说他口气真大，问他是不是想我了。
他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嗯”了一声，又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挂断了电话。
顾景时不时给我打钱，却不告诉我他在做什么工作，只让我不要担心钱。
可偶尔打电话时，我分明能听出他语气里刻意隐藏的疲倦。
国外花钱如流水，意想不到的支出越来越多。
我瞒着顾景，叫他不再给我打这么多钱，自己找了一家餐厅去做服务生。
不料很快就被顾景发现了。
每次他打视频过来，我总是迫不及待地接了。
这次也是，以至于我忘了身上穿着的工作服。
顾景第一次和我生气了。
“缺钱了为什么不找我？”
“唐佳，你是去读书的，把工作辞了。”
他给我转了一笔钱，附上一条短信：“不够过几天再打。”
之后再也不肯接我的电话了，只偶尔回回短信。
或者说不是不肯，而是压根就无人接听。
每次回消息几乎都是半夜。
大概这样又过了半个月，顾景开始四五天不回消息，就算回了也冷漠地像是对待陌生人。
强烈的不安感让我整夜睡不着觉。
手机突然亮了一下，在漆黑的房间显得刺眼。
我拿过手机，上面显示的巨款让我懵了一瞬。
我急急去问顾景，他这次很快接了电话。
语气却是前所未有的冷淡。
冷淡地让我心慌。
“顾景，怎么，怎么给我转这么多钱？”
他沉默了好久，我只能听到他平稳的呼吸声不断传入我的耳畔。
“这是分手费。”
我呼吸一窒，心脏像是被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刺痛让我受不住地弓下腰。
“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已经辞职…”
“我腻了，我早就不喜欢你了，别再天天给我打电话，很烦。”
“唐佳，分手吧。”
顾景彻底在我的世界消失了。
暑假我回了一次国，顾景似乎已经不住在城中村的租房了，我在他家门口蹲了好几天都没有见到人。
他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我拥有的东西很少，但我以为，至少顾景永远不会离开我。
过去我时常觉得那些因为分手而哭天抢地的人过于夸张。
可当失恋真正落在我的头上，我才知道这感觉着实不太好受。
深夜时我总会不受控制地想，顾景是不是早就烦我了？
也是，我在他眼里已经变成负担了吧，分手了还白嫖他分手费那种，搁谁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