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穿过来第二十九天。
我攒的银票也有二十九张了。
清点完跑路钱,我问红袖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亥时了,郡主可要歇息,好为明日宴请做准备。”
我大惊,“宴请?”
红袖说是,又道,“裴侍学今日派人来说了,让郡主当普通会宴即可,不用紧张。”
呵呵,我干笑两声,示意红袖出去。
不用紧张?
死的不是你,你当然不紧张!
原著里,成阳郡主,也就是现在的我,将会在明天她和周朝太子的订婚宴上意外死亡。
而这个意外有多意外呢?
她,堂堂郡主,一个十八岁接受良好教育,脑子正常,发育良好且具有完全独立行事能力的成年人——被一口青菜噎死了。
……
就他妈离谱!!!
前面我看到这里的时候,直呼作者牛叉,能写出这么弱智的死亡原因。
但现在,我不得不暂时放下对作者的愤怒,收拾收拾准备跑路。
说干就干,装好银票,再换上一早准备好的男装,我悄悄打开了后窗,跳了出去。
感谢自己曾经是舞蹈生,让我在这夜色里,脚步轻盈穿梭在庭院中不被人发现,最后成功……迷路。
我缩在墙根,努力辨别这是哪儿。
看着远处依稀可辨的水亭,我突然想起平日里瞎转悠记路线的时候,我问过红袖这是哪儿。
禁地!
脑子里蹦出这个词,我下意识要离开,谁料刚站起来,后颈一疼便晕了过去。
嗓子眼儿里,“草”字硬生生被一掌打了回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在一张床上,脖子还有点疼,我侧目,看到屏风后面有两个颀长的身影。
我隐约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殿下、属下的。
但不等我听清楚,屏障后面露出一角白衣,等我再眨眼的时候,他走到了床前。
只看了一眼,本颜狗已经混乱了。
呜呜呜,这也太好看了吧。一袭白衣,如天上谪仙下凡,一张俊脸帅的人神共愤,站在床前就像那什么玉什么树来着。
但不管是什么树,此刻我只想猴子上树。
我愿意为他返璞归真,做只猴子。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直白,跟在白衣公子身后的侍卫呵了声“放肆”。
“不可无礼。”白衣公子制止了他,手一挥让他出去了。
真温柔。
这样好看的人,刚才又没让侍卫凶我,八成不是反派人物,秉着颜值即正义的想法,直觉告诉我他是友非敌。
“咳咳,”我坐起来,揉着脖子问这是哪儿。
“暮云阁。”
那不是禁地吗?我刚想说,又想起我晕倒前就在人墙角蹲着。
那他?
我一下就想到来郓都后听到的传闻。
坊间皆知,当朝太子萧祁有一倾慕之人,珍爱非常,特为其在太子府建阁,旁人非太子令不可入。
当然,暮云阁里那位也轻易出不来。
久而久之,暮云阁就成了禁地。
因此我在太子府住了半个多月,也没敢到暮云阁这边瞎逛过。
我抬眼看着眼前的人,葳蕤灯火映在他眸中,像是天上的银河洒落在他眼中,清澈明朗,乱我心匪。
不是吧,这么个帅哥就是传闻里被太子禁锢在府中的美人!
那么,周朝太子萧祁是弯的?
一番推理下来,我对炮灰女配的同情又添三分,她命短就算了,命长还要给人当同妻!
真是高配的身份,苦逼的命。
父母双亲战死沙场,李朝皇帝垂怜她年幼,亲封成阳郡主,建郡主府与太子毗邻而居;而她义父定疆侯,三朝为将,是李朝江山举足轻重的人物。
谁想喜欢上李世南那么一个败类,为他联姻大周,原著里还没了命。
重重呼了一口气,我按下心中情绪,和白衣公子道别。
他问我是不是想离开太子府,我说是,他却摇了摇头,说晚了。
“宿迁,”他叫了一声,进来的是前面出去的那个侍卫。
“公子,”宿迁行了礼,而后说:“王管事和裴侍学率人在外面候着,说是李朝的成阳郡主不见了,想进来找人。”
白衣公子朝我看了一眼。
我咽了咽口水,鬼使神差拉住他衣角晃了晃,“那个,你能说我不在吗?”
我不想死,被抓回去,明天宴会上指不定发生什么,原著里我就一炮灰,要有事不得第一个死。
眨巴眨巴眼,没几秒眼泪就溢出眼眶,我哭的声情并茂。
“呜呜呜,我不想和萧祁成婚,我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我,我们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这是白衣公子问的。
“……”
我止住哭声,抽噎着回答他,“他都喜欢你了,还会喜欢我吗?”
萧祁总不至于是双性恋。
“你,你说什么?”白衣公子一脸复杂的看着我,似乎是不相信我这么快就看出他俩的关系了。
我哼哼唧唧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又伸手抓住他衣袖晃了起来。
“我知道这种事不容易被人接受,可萧祁既然有了你,还娶我做什么,我横插一脚又算什么?”
“倒不如就说我不在,他们找不到我,这桩婚事自然就断了,你和萧祁也能安稳长久。”
“一派胡言。”那个叫宿迁的侍卫又呵斥一声。
这回白衣公子没有制止他,而是冷着脸掰开我的手,吩咐宿迁,“开门,让裴璟卿他们进来,”
说完就疾步向外走去,宿迁也跟了出去。
变化来的太快,我当下止住哭声,想跟上去再求一求,可他们走得太快了,等我打开房门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有了上次迷路的经验,我也不敢乱走,只好回房间待着。
回想自己刚才的表现,我就是装了装可怜外加祝福他们啊,别的也没什么啊,我敲了敲脑袋,突然又想起禁地两个字。
禁地,禁地,囚禁之地。
对啊,这暮云阁是禁地,不就是萧祁为囚禁白衣公子建的吗?他们要是两情相悦,还用这样吗?
那我刚才的祝福不就是在屎壳郎打灯笼——找死!
啊这,这,这可如何是好?
原著里这个时候萧祁外出查案去了,明天的会宴他也不在,我没猜错的话,这太子府里,就该是白衣公子做主了。
但我刚刚好像得罪他了。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自己回去的时候,有人敲门,我开门,是个女的,说她叫浅碧,是她家公子让她来的。
“公子说,外面的人还守着,不过不敢进暮云阁的,让姑娘今晚安心住下。”
我一颗心落了地。
看来我没看错人,即使我说错话惹他生气了,但白衣公子还是没把我交出去。
他绝对大好人一个。
我躺在床上想着,慢慢睡着了。
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侍女已经准备好衣服在一旁候着,我快速收拾好后就要去找白衣公子道谢。
领头的是昨晚来找我的浅碧,她直接带我去了暮云阁的主室。
白衣公子正坐在桌前品茶,桌上放着早点。
听见声音,他转过来,上下打量一番后说,“衣服很衬你。”
这是不生气了?
我抬眼偷偷看他,嗯,确实没生气。
“嘿嘿,”我笑着回他,“你也好看。”
白衣公子让我坐下一起吃早饭,我假模假样推辞了两句后,在他对面坐下。
我向他道谢,“小女子沐晚昭,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救命?”他不解,“那裴侍学不是和成阳郡主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意思是我就算被找回去,也绝对没有性命之忧。
“不自由,毋宁死嘛。”我打哈哈绕过去,问怎么称呼他。
“齐逍,逍遥的逍。”
……我沉默了三秒钟。
我没记错的话,原著里没齐逍这号人物。
难道是我记错了?我有些疑惑,但面上还是稳的一批,继续道歉。
“昨日言语多有冒犯,望公子恕罪。”
齐逍知道我说的冒犯是什么,他脸色有一瞬的不好看,但很快就缓了过来。
“无妨,不知者不怪。”他抿了口茶,把话揭了过去,“用早饭吧。”
食不言,吃早饭的时候,我们谁也没再说话。
不过气氛还算融洽,吃过早饭,齐逍邀我品茶,我也正想问些问题,顺势留了下来。
芊芊素手,骨节分明,细白指尖握着一盏青釉瓷杯,香氛缭绕,美人在侧,我都佩服自己这个时候还能分神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