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死了,是自杀,也是他杀。
他是一个酗酒,爱赌,性格极其残暴的人。
我日日活在他的拳头下。
在他死后的第一天,我活了。
是的,没错,他又打我了。理由是我偷了他昨天刚赢来的钱。
他骂个不停,骂我不孝,骂我白眼狼,甚至用最恶毒,最低贱的词语来形容我。我麻木了,或许,我根本不是他亲儿子吧!
我躲在桌下不断求饶,外头挥舞的鞭子仍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因为我的求饶而飞舞的更加凶猛
“还不说是吧,你给我出来,你个逆子!”
话语间,他一把将我从桌下拖出。灰尘随着我的挣扎上下舞着,我被呛的只咳嗽。还没来得及缓解,突然脖子一紧,是我爸,他一把拎起我的衣领,对着我咆哮,唾沫星子不客气的喷洒在我脸上。
“告诉老子,钱呢!”他瞪着眼睛,愤怒的嘶吼道
他这么一吼,我越发害怕,便颤抖地回答他
“钱钱钱....交...保护..费了”
“你你你!!你个废物!老子当年带着兄弟收保护费,生你这个孬种给别人交保护费!生了你真是我肖家....”
我紧紧地捂着耳朵,谩骂声依旧随着指缝钻入耳朵。
我卷曲着身子,透过缝隙看着我爸,他正指着我鼻子破口大骂,凶狠的模样好似一幅钟馗捉鬼图,他是正义的钟馗,而我是那个大逆不道的鬼。
见我不知死活的捂着耳朵,我爸愤怒的冲上来想要扒开的我的手,我害怕极了,立马奋力挣扎。
“砰——”
他气上心头直接一拳呼了过来,由于我死命挣扎,这拳不偏不倚,正好打中我的鼻梁。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漆黑,我晕了过去。
我爸急忙从我身上下来,摇晃着我。可我已经不省人事,只能依稀听到我爸急促的呼喊。
“阿耀——,阿耀——”
等我再醒来时太阳已经落到山脚,我揉了揉眼,发现自己还在地上。
果然,我就不是亲生的!我在心里吐槽道!
准备从地上起来时,发现身子竟然使不上劲,我摸了摸,原来伤着手臂了。
看着浮肿的位置,估量是挣扎过头误伤自己。
于是我翻过身趴在地上,缩着身子跪着,双手撑着在膝盖上,用最愚蠢的方式让自己站起来。
起身后,嗓子里一股熟悉的苦味涌上脑仁。
—打的最猛,喂药最快!—
苦味令我为什么!他可以下手这么狠!又为什么他可以忍心下手?虎毒况且不食子!他,我想他比动物还没有良心吧。
日日活在这样的日常下,我只觉得想死,死了也就一了百了了吧!
这样的想法日日夜夜的在我脑里徘徊。
我把手指戳进喉咙猛扣,干呕不断却无法将药片呕出来。
他经常揍我,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的伤口,他要求我夏天也得穿长袖长裤,就算不穿长袖,也得套冰袖!反正不能把皮肤露出来!
我的皮肤薄,身体很容易会出现淤青。
为了缓解我身上的淤青,他还会给我吃活血化瘀的药丸。
其实真的没必要,毕竟,方圆几里谁不知道我肖耀是从小被打着长大的?
之前也有好心的叔叔阿姨想管,但因为我爸的名声和脾气都很臭,所以没人真敢管。
倒是之前有个勇敢的叔叔在我被凑的鬼哭狼嚎的时冲进我家,一把将我抱在怀里,怒斥我爸!大言不惭地说要救我出地狱。
第二天,就有人发现他鼻青脸肿,皮开肉绽,光着身子倒在最热闹的小巷里头。
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可警察死活找不着证据,最后只能不了了之。从那以后,再也没人敢管我家的事儿。
唉,这都是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身上的疼痛催促着我去赶紧去敷药,疼痛难忍,我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出门,正好墙角有根竹条,我艰难地弯腰够它。
正好瞧见一个黑白相间地猫崽正瞪着圆溜溜地眼珠子谨慎地打量着我,我拾起竹条拄着它去靠近那只猫崽。
“哈——哈——”猫崽张着最朝我哈气,装出一副凶狠的样子
“好了好了,我不伤害你,来,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去”我俯下身子,轻轻地顺着它的毛发安抚它。
见我没有伤害它,它也安静了下来,顺着我,由我抱起。
稳当的抱起后,它静静地趴在我手上,正准备离开,小猫从我怀里探出脑袋正好塔在了我手臂上红肿的地方,我疼的咬牙切齿,见我如此它也下了一跳,然后眨巴着眼睛将脑袋埋进我怀里。
我用脸蹭了蹭它圆滚滚的脑袋,心中念叨,如果我能像这个小猫那样,这么可爱,大抵,大抵也能惹人疼爱,这样他也许也不忍下手吧?
我摸了摸皮肤上的伤痕,抚去眼角的泪痕,拄着拐杖朝门口走去。
不一会儿就来到王叔家,我用竹条敲了几下门,门里立马传来王叔醇厚的声音。
“来勒——来勒——”随着音落,老旧的木门开了,一个系着花围裙的男人正举着菜铲搁里头站着。
陈旧的碎花裙子紧紧地系在庞硕的身体上,将本就肥胖的身躯,勒出道道肉痕,显得十分滑稽。
“叔——”一见王叔,我就如同流浪的孩子寻着娘,搭耷着脑袋,一脸丧气的站着。
见了他,我的眼泪不争气的夺眶而出,像个孩子一样在他怀里大哭。只有在王叔这里,我才能像个孩子。
“哎哟喂——怎么又搞成这样子了咯——真的是————来来来,快进来”王叔将眉头皱在一起,一脸心疼地说。
他接过我怀里的猫,慌忙地搀扶我进屋,进了屋里,他替我脱了上衣,扶着我趴在腾椅上,一趴下,我就能闻到熟悉的药膏味。
安抚好我,王叔进了里屋翻找着药膏
“你爸这人就是这样,从年轻就这样,只会用暴力解决事儿,阿耀你不要放在心中,他就是这样粗俗。不要记恨他,不要计较。”
“嗯”我抽泣着回应。
这些话我听的耳朵都起茧子,无非是劝我,不要恨我爸,他都是为我好。我不懂,为我好?天天打我?我想问,但我不敢,也不想。因为我知道,他们也没法回答我,我不想再次去确定我爸不爱我的事实。
“叔,这条躺椅都被腌出味儿了”为了打断王叔继续说下去,我抽泣着苦笑地自嘲。
里屋没再传来回应,我没出声,王叔也没回应,屋里静的只剩猫崽的刨墙声儿,过了许久了,里屋传来抽纸声和擤鼻涕声。
等王叔在出来手上已经多了几盒药膏,我瞄了一眼他通红的鼻子,自觉地趴在藤椅上不再看他。
王叔虽然是个粗汉子,但是他的心思却特别细腻。若王叔是个女人,那我一定会改口喊他一声妈。
涂完药膏,王叔给我端来卤肉饭,闻着饭香,我不争气的肚子竟咕咕作响。
于是我趴在躺椅上,透过椅上的镂空拼命往嘴里扒饭,狼吞虎咽的模样就像一只饿狼!
反光王叔,他正悠哉悠哉的一边扒饭,一边逗猫儿。见此画面,我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欣赏起这个画面。
——如果我妈还活着,我的生活会是另一番模样吧!
我哽咽着咽下一大口米饭,奋力压制自己的情绪。
我猛扒拉着饭碗,啪唧一声,一滴血红的鲜血不客气地滴在米饭上,瞬间将白皙的米饭渐渐染红。
看着鲜红的米饭,我蒙了。我爸虽经常打我,但从不曾下过死手!
发愣之际,鼻血瞬间如洪水似的从我鼻子涌出。
恐惧瞬间将我包裹,我被涌出的鼻血吓得慌了神,拼命的喊着王叔
王叔被我的叫声吓坏,急忙跑来看我,只见我趴在躺椅上,两只手像章鱼一样在空气中扒拉,鼻血更是洪水般哗哗的往外流。
见此情景,王叔直接愣在原地,在我好几声惨叫后才缓过神,急忙进屋取止血布,一套下来,我的鼻血才止住。
处理完这个意外事件,王叔问我怎么回事?我原以为是被我爸打成这样的,但是仔细想想又不应该!
一阵分析,才想起,是我挣扎的太猛,导致我爸一拳正好打在我鼻梁上。八成就是这个原因。找出原因后,王叔宛如卸下担子似的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