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害得皇上遇刺!
我越想越气,
真是狗大不中留,
我倒看看他有几分本事!
无人不知,俞国有一位励精图治的好帝王,心系百姓,善用能臣,引得天下有志之士心驰神往,不远千里前去求得赏识。
无人不晓,这位帝王还有一位阿姐——宣慈长公主,曾为俞国打下半壁江山。虽然百姓都称赞她为巾帼英雄,但与刀剑相伴的日子难免会染上煞气,
太后薨逝前赐长公主封号「宣慈」,望公主能修身养性,心怀众生,爱国为民。
长公主也是孝顺,征战苗疆归来后不仅深居宫闱,还挑选了一位从七品的小小文官做夫婿,称要为皇家开枝散叶以抚慰太后之心。
不曾想,公主的眼光依旧独到,挑选的驸马还真不是位普通人,竟敢在大婚临近之日变卦,还害得皇上遇刺。
(皇上遇刺两日后)
“长公主,那许言「驸马」要进宫面圣,还嚷嚷着要让皇上放了那乡野女子!”习秋怒气冲冲地进来禀报。手中的玉穗应声而断,我淡淡地撇了一眼在许府跪了一地瑟瑟发抖的下人们,轻嗤道:“嗯?跟他有关系,让他去,本宫倒要看看他有几分本事。”
平日里他恭恭敬敬的对我,我也就温婉贤淑地顺他的意,不曾想狗养久了,反倒开始咬主人了。外出办差一趟,功没立下,倒是带了个刺客小娘子回来,还拜了堂。
还把皇帝刺伤了。
这是……狗大不中留?
许言虽然是跪着的,但背挺得笔直,似乎也不在意皇帝连一个眼神都不分给他。
他一脸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我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淡青色的裙摆划过许言的膝边,我关切的上前:“皇上怎么坐在这儿了,本宫今日都问过刘太医了,这会儿您该去静养才是。”
说罢,我抬头望见许言,捂住嘴眉头一皱,笑道:“哎哟,原来有贵人在呀。这不是本宫的驸马吗,跪在这儿是做什么?莫不是迫不及待要跟本宫成亲了?”
许言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当即满眼恨意地瞧着我,可嘴里说的话才是让我更生气的:
“臣与公主相处多日,也不知公主是这般心思深沉之人,多疑善妒不分黑白,巾帼英雄竟是这般小肚鸡肠的女人,实在是让俞国蒙羞,让陛下……”
“放肆!”许言话还没说完,就被皇上打断。
我赶忙上前顺气,趁着这个当口,许言觉得他又可以了,便滔滔不绝起来:
“皇上,我大俞多的是骁勇善战的将领,长公主如今已无兵权,您不必忌惮。臣以为,皇上圣明,若能不计前嫌将阿蛮放出来,她定会为您效犬马之劳。”
犬马之劳?我该说我的驸马,哦不,是准驸马天真呢,还是天真呢?
我冷笑一声,俯身钳住许言的下巴,迫使他望进我的眼里,只可惜许言满眼的恨意,虽有点骨气,却一点也不像「他」了。
“许言,”我斟酌着开口:“瞧见本宫身上这件衣裳了吗,是你最喜欢的,我让你以后只记得我穿这件衣裳的模样可好?
你的声音真好听,眼睛也极美,像「他」,只可惜,他的嘴里从不会说出如此的话语。”
“来人!给我把驸马的舌头割了剁碎,眼睛挖掉喂狗。拖出去做,别脏了本宫和陛下的眼睛。”
听着许言的咒骂和不断传来的惨叫,那叫一个解气。
处理完了许言,我听见皇弟喊我:“阿姐,那苗疆女子不知你想如何处置。”
“敢伤了我的弟弟阿修,自然是千刀万剐死不足惜,可是一小小苗疆女子,何来如此大的本事孤身一人深入皇城,还攀上了不该攀上的人。这背后,只怕少不了人呐。”
天高皇帝远,这小小苗疆,怕是又要闹上一闹了。
再次主动请缨前往苗疆后,我回到寝宫拿出了许久不穿的缺襟袍。
习秋是我手底下最仔细的婢女,饶是她仔细清洗也洗不去布料上苗疆的气息。是啊,若是能轻易抹去了,又怎会让我记挂这么多年。
出发前一天晚上,皇弟阿修来我寝宫同我说话
“阿姐一定要亲自前去吗,苗疆实在凶险。”
“阿修,你知道的,苗疆对我的意义,我不容许它出乱子”
他见我去意已决,叹了口气,屏退左右交给我一封密函。里面密密麻麻的都是苗疆腐败躁动的官员,还有一些富庶的商人,我心下了然。
“阿修如今思虑更周全了,倒是早早就安插了眼线在苗疆?什么时候的事情?”
皇弟看我的眼神有些闪躲:“阿姐去后便知,苗疆人善蛊毒,阿姐此去定要当心。”
“放心,我心中有数。”
“阿姐!断不要掉以轻心,朕不容许你出任何差错,若再像上次那样可如何——”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万事小心,以自己为重。我此次前去,后宫你定要好好看着,我昨日听说,宣王将宣王妃的远房表妹送进宫里了,可有此事?”
“嗯,已经封为妃子了,宣王狼子野心,那女子倒是心思干净,暂时还构不成威胁。”
我便没有再多问。
到达苗疆已经是十五日后了,冬日将至,傍山的苗疆尤为寒冷。
我扮做来探亲的富家小姐,习秋则是贴身婢女。原以为苗疆成为大俞国土的一部分后,苗民可以安居乐业,至少衣食无忧。
可看着路边乞讨的妇人孩子、卖身葬父的少女,我心中一股无名火快要冲破胸膛,叫习秋给足了银子。
县宁国安,县治国治,下乱,始于县。苗疆现在这般景象,定也少不了知府知县的手笔。
刚进城门,知县得知我想要捐献一批银子以助苗疆渡过为难,皮笑肉不笑得前来迎接,一双细长的眼睛不怀好意得上下打量着,嘴角弯出一个得体的弧度,但有些聒噪地开口:
“在下王坤,不知您是哪家的小姐,您一来,倒叫我这小地方蓬荜生辉了。”
“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我家小姐姓俞,此次特从丰京前来探亲,有诸多不懂之处,还望大人多多担待。”说着,习秋便塞给了他一袋银子。
王坤一顿,随即“哼哼”一笑,接过银子时还不忘掂一掂。
“既然小姐如此大度,那——请吧。”
来到王坤府上,我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了什么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屋内的摆饰品质上乘,晚膳时的菜肴在苗疆更是难得一见,甚至在京城我也只尝过数次罢了,席间还有歌姬舞姬在厅中供人观赏。
好一个知县,倒比皇亲国戚还要来的气派!如此朝歌夜弦,他这个官也该当到头了。正当我想着要如何让这老东西乖乖伏法时,门开了。
走进来两名男子。
一名年过半百,头戴乌纱帽,着团领衫及束带,胸背处纹着云雁,眼窝深陷,鹰鼻鹞眼,不是个善良家伙。正四品的官服,想来此人就是知府林州了。
不过他身旁另一名男子……带着面具看不清长相,似有若无的目光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落在我身上。有些熟悉,但也来不及细想,此刻我已如临深谷。
不知何时,藏在大厅内的我的影卫不见了踪影。王坤见到知府,点头哈腰得迎了上去:“天色已晚,大人前来可有要事?若无要紧事,下官可先为您准备晚膳。”
林州抬手,挥退了王坤,转头看向我,笑道:“如此貌美的小姐特从皇都赶来,不知探地是哪儿的亲呀,说出来本官也好替小姐寻人。”
“不敢劳烦知府大人,”我微微俯身:“远亲已将陋室所在之处说与小女子听了。”
“那本官请小姐去府上喝杯茶可好?”
话音刚落,两排训练有素的卫兵就围住了我和习秋,蒙住我们的眼睛,将我们“请”往知府宅邸。
我握紧了袖中的匕首,实在不想打草惊蛇。转念一想不如就将计就计,去知府宅邸内谈谈虚实。
再次睁眼,面前是一条幽暗深邃的通道,前方的墙壁中透出微弱的橙黄色亮光,往前走才发现走廊的两边并不是墙体,而是像监狱一样的木栅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