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朋友,是我趁虚而入得到的。
屠龙少年终成恶龙。
那个曾经为了我甘愿放弃自己梦想的少年变成了骂我犯贱心机的陆书淮。
在拿到病情诊断书的那天,我躲在柱子后看着他为别的女人擦眼泪。
没关系,我就要死了,应该大方些。
陆书淮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我正好到停车场。
包里象征着我生命即将终结的诊断书已经被我揉成一团。
「今天我不回去了。」
他声音冷冰冰的,像淬了冰。
可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最终没有说出口。
我熄掉火,看到不远处是陆书淮的车。
我有些期待的以为他所谓的不回来是故意逗我。
结果我刚下车,就看见苏渔正坐在副驾驶上哭,而陆书淮和她温柔的说着什么。
一向清冷的眉眼此刻正含着笑意。
我躲在柱子后面看了近二十分钟,看到苏渔贴近他的怀里。
然后,他们驾车离开。
剧烈的咳嗽声从我口中响起,我从柱子后面走出来,浑浑噩噩的回家。
天边最后一点霞光落在屋里,我看着诊断书,突然拿起手机想打给陆书淮。
他给前任擦眼泪的画面,像一把锋利的刀凌迟着我的灵魂,我急切的想看到他。
不知道打了多少通的时候,电话才被接通。
「今天是我生日,你不能回来吗?」我抢先开口。
电话那头沉默了,无声的答案清楚的不能再清楚。
「你不陪我过,以后想陪我你都没机会了。」我刻意气哼哼的说。
陆书淮轻笑一声,接着对我讽刺,「江莱,你确定,会有那么一天吗?」
我忘了,我要死了。
我应该活不到下一个生日了,所以我的确等不到那一天。
快十点的时候,陆书淮还是回来了。
他随手把蛋糕扔在桌上,仿佛是对我的赏赐,「作精,我看你吃了这块蛋糕又能怎样?」
我闻着陆书淮身上带着的一股淡淡的香气,是不属于他的味道。
他洗澡的同时我在发呆,这么晚回来是在对苏渔诉说五年日日夜夜的想念和爱意吗?
陆书淮躺到床上后依然习惯性的背对着我。
睡姿是骗不了人的。
我们在一起五年了,他仿佛依然没有适应。
一片漆黑里,我想起我们的第一次,甚至是我趁虚而入的。
苏渔出国那天,陆书淮一个人追到机场,在机场坐了很久,他才站起来往外走,低落的背影将他的悲伤显得无所遁形。
我那个时候因为不放心,一直跟在他身后。
可在看到我之后,陆书淮把所有悲伤和怒火都发泄给我,他朝我大喊:「你现在满意了吧?和我爸妈一起逼我,又来看我笑话是吗?」
我不敢靠近,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我只是担心你。」
最后他是从机场走回家的,走了整整一晚,我就陪在他身后,也走了整整一晚。
往后的日子,陆书淮经常买醉,我总跑去他身边照顾。
那晚我也喝了酒,哆嗦着手抱住他,腿抖的几乎站不住。
「你对所有人都这么犯贱吗?」他问。
我顿时羞耻的浑身颤抖,抬头和他冰冷的眼神对视。
意外的是,陆书淮没有推开我,反而低下头,携带着淡淡的酒味吻了过来。
唇上的温润触感让我愣在原地不敢动,他的眼神似乎不再冰冷,眼睛里映着光,很亮很亮,却映不出我的模样。
那晚之后,我和陆书淮在一起了。
虽然我知道,是因为苏渔的离开。
苏渔在他的世界里放了一把火,他没有家了,所以跟谁在一起都无所谓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闹钟响了好半天,直到陆书淮推我去按掉,我才听到。
我想起医生说因为肺癌晚期我咳嗽的厉害,癌细胞可能会转移到脑部,出现偶尔耳鸣的现象。
陆书淮被闹钟吵的没再入睡,他看了我一眼,有些讽刺的笑,「因为没给你过生日,现在睡觉都变老实了?」
以往睡觉的时候我都会趁他睡着凑过去,从后背小心翼翼的抱着他的腰。
等他醒来我的手脚必然有一样在他身上,然后被他嫌弃的拿掉。
今天没有。
我笑了笑,没说话。
陆书淮忽然侧过头看了我一会儿,「你又做什么我出轨的梦了?」
因为太没安全感,我总是梦到陆书淮和别人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在一起,每当做完这样的梦,第二天我就会刻意冷漠一会儿。
我突然想到我要死了,抱他的日子越来越少,逐渐有些想哭。
我转过身,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我梦到了大草原。」
「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他知道的,呼伦贝尔大草原,从上学时我就说过很多次,连攻略都背的滚瓜烂熟。
陆书淮推开我,不咸不淡的开口:「你自己去吧,我没时间。」
我失望的垂下眼帘,笑了笑,「哦。」
大概是他发现把我推开后我没有再搂上去,反倒又靠近我,缓缓开口,「等过完年吧。」
我默默算了算日子,还来得及。
于是我点点头。
其实我的确梦到他了,只不过是以前的陆书淮。
有初中时我第一次来姨妈,脱下他的外套系在我腰间,又红着脸跑去超市给我买卫生巾的陆书淮。
有高中时替我值日等我放学,揍那些宣传我是单亲家庭欺负我的男生们的陆书淮。
还有在我妈死在了那片草原上,抱着哭的近乎休克的我说:「别怕,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爸妈,没有人比你更重要。」的陆书淮。
那些他对我好的画面在一场梦里轮回的播放。
总之,是和认识苏渔后变得完全相反的陆书淮。
陆书淮去公司之后,下午打电话给我,让我去送落在家里的文件。
我到了公司,却看到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苏渔。
她看到我之后,仿佛看透了我的疑惑,坦然的笑,「时小姐,我现在是陆总的秘书。」
我愣在原地,私下见面还不够,一定要带在身边方便他每天都能看到吗?
我去问陆书淮,他却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你有什么好介意的?」
我当然介意。
他有多喜欢苏渔,我很清楚。
为了苏渔他和他爸妈闹掰,甚至他们俩的分手都被陆书淮怪到我的头上,他骂我「从小到大都心机」。
苏渔当年因为被传和她的导师有一腿,在我们大学的名声很不好,她和陆书淮在一起之后,被他父母强烈的反对。
而陆书淮却认为这一切都是我在背后添油加醋,他当时恶狠狠的警告我,「你提一句苏渔的名字都是在亵渎。」
苏渔走后,尽管我们在一起了,我也没有再提过苏渔的名字,可我听说她明明已经结婚了。
「她怎么会在这里?」我没忍住问陆书淮。
陆书淮连头也没有抬,「这个公司姓陆,和你从小呆的那个家一样。」
我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我继而连忙转移话题:「要一起回老宅吗?」
陆书淮语气突然变得冷漠,「没有我,你也能好好在他们面前演戏。」接着他又补充道,「反正他们也更喜欢你。」
我妈死后,我被带到陆书淮家里。
准确的说,我是被陆书淮的父母养大的,因为寄人篱下,我始终表现的很乖巧,甚至是讨好。
我妈几乎没给过我任何爱,她的一生都在追寻那个男人,最终也死在了他所在的草原上。
他妈妈和我妈是发小,爱屋及乌的心疼我,给我的爱几乎超过了陆书淮。
但是陆书淮不喜欢我刻意乖巧的样子,他说我虚假。
我从回忆里出来,哄着陆书淮,「我们一起回去嘛。」
「不用。我要开会,你走吧。」陆书淮语气不变。
我从他办公室离开的时候,正巧碰上要进去的苏渔。
果然,在他的世界里被赶出来的永远都是我。
我开车去看了陆书淮爸妈。
一见到我,老两口就笑的合不拢嘴。
因为我爱吃辣,陆书淮妈妈特意做了许多辣菜。
但是医生嘱咐我,不能吃辛辣刺激物。
果然,刚吃没几口,我开始剧烈的咳嗽。
阿姨连忙给我倒水,「怎么了莱莱?」
「没事阿姨,可能是我太久不吃辣了。」我强压住喉咙里的咳嗽。
「又是迁就了书淮那小子吧。」陆书淮爸爸叹了口气。
陆书淮从小就不喜欢吃辣,我刚住进来的时候还因为他妈妈总做辣菜而抗议绝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