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我被男友救出火场,却因这场事故几近毁容。
这三年里面对网友质疑和亲友劝阻,男友依旧我不离不弃悉心照料,
我想,如果没有他,我大概是活不下去了。
直到出院那天,
站在记者们密集的闪光灯下,他牵着我的手窘迫的就像提着一个恶臭的垃圾袋,
无处丢弃。
今天,是我经历过无数次的植皮手术出院的日子。
男友季宴礼特地为我准备一束雪片莲,他说这束花的话语代表新生。
可他却不知道,我之所以能走到今天,也全都是托他的福。
三年前的一场火灾,致使我的皮肤近乎80%烧伤,这打击对我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这三年里,若不是有他在一旁,支撑着我走下去。
我想,我大体是活不成的。
初秋的天气有些微凉,在办理好所有出院手续后,季宴礼便将我裹得严严实实。
与我十指相扣地走出医院。
丝毫没有避讳,旁人向我们投来的异样目光。
然而,就在我们踏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
无数记者,便如同潮水般将我们俩裹挟,紧接着刺眼的闪光灯便闪的我睁不开眼睛。
我下意识地扯进季宴礼的衣角,想让他带我抓紧逃离这里。
他却像是雕塑一样,被一道道刺眼的光芒钉在了原地。
恍惚之间,我似乎在季宴礼的脸上,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窘迫。
这模样就像是,被他牵在手中的不是我,而是一个垃圾袋。
可他,却找不到地方丢。
这一瞬间,我仿佛就快要被某种不知名的东西所吞噬。
紧随而来的恐惧感,让我忍不住想呕吐。
好在,也只不过是片刻,季宴礼便回过神来。
呵斥着眼前的众人,将我藏进外套,和我肆意地在人行道上奔跑。
我们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天空开始飘起蒙蒙的细雨,这才来到一棵粗壮的榕树下面躲雨。
这不禁让我想起,和季宴礼的初遇,也是在一个雨天。
当时的我还在读高二,也是跟着我妈嫁进继父家的第一年。
自打我爸去世后,我妈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曾经哪怕是我轻轻磕碰一下,都要心疼好久的她。
此后,却能在继兄欺负我时,对此视若无睹。
这天,雨下的很大,而继兄却在我回去的路上把我的伞抢走。
他一直不喜欢我,一直认为我妈就是个小三。
无奈,我只能冒着雨朝着家的方向跑去。
我就是在这时撞见季宴礼的,当时的他不由分说的,便将雨伞递进我手中。
自己则是披着校服,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我恍然地盯着他离去的身影。
明明没有放晴,可在我眼中,天边却好似已经架上一道彩虹。
此后,我们就像是烂俗的言情小说一样,一来二去便走到了一起。
那颗悬停在我胸口无处存放的心,也自此有了归宿。
一晃便是十一年。
对我来说,不论是当时的季宴礼,还是现在的季宴礼,都是救赎。
然而就在刚刚,就在他怔在原地的那一秒钟。
我的心仿佛又再次飘走了。
再次飘进了,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死海。
强烈的恐惧感,让我身边的季宴礼紧紧搂住,生怕下一个瞬间,他便会凭空消失一样。
没有他在,我真的活不成。
我几乎就快要掉下眼泪来。
也许是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季宴礼将我抱的很紧。
他将脸埋在我的头上,许久,这才帮我整理起碎发,眼里满是对我的爱意。
「刚刚被吓到了吧?」他轻抚着我的脸颊,露出一抹苦笑,「对不起,是我没能保护好你。」
「没有。」我抵在他胸口,轻轻摇着头。
然而,当再次抬起头时,他的视线却是错愕的落在别处。
不明所以的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一名身穿白色长裙的女人,此时正撑伞站在一家咖啡店的门口。
眼中,脸上同样的错愕。
不过随后这错愕,便被女人化成了一抹勉强的笑意。
我也在认出女人的同时,心脏猛然收紧。
是许然。
她的嘴唇微动,但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在原地愣了好半天,才继续动起嘴唇。
口型像是在说:「好久不见。」
是我主动上前搭话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何种目的走上前去的。
或许,是想着给曾经的事做一个了结吧?
我们一同回到了那家咖啡厅,在点过咖啡以后,三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说话。
许然是我高中时期的同桌,也是我当初最好的闺蜜。
遥想当初,我们和现在一样,三个人一同坐在咖啡厅的时候,还是临近高三毕业的前夕。
只不过与现在不同的是,当时的我们有说有笑,大肆地畅想着一些不切实际的。
曾被叫做梦想的未来。
后来,许然和季宴礼考进了同一所大学。
而我却只考上了同一城市的二本院校。
但这也并没有影响到,我和季宴礼的感情。
直到。
某次周末,我走进他们的学校,去找季宴礼。
却意外撞见,许然将他堵在宿舍楼下,向他索吻。
好在,季宴礼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而是礼貌地将她推开,婉拒了她的心意。
此后,许然便主动和我断了联系。
再次见到她时,是大学毕业典礼的前一晚。
她主动找上我,哭诉着自己对季宴礼的爱意。
「厌厌,我知道是我不对。」说着,她便一把扯上我的衣袖。
「我这辈子都没求过你任何事。」她哭的声嘶力竭,仿佛我才是那个插足别人感情的人,「能不能……」
「能不能把季宴礼让给我?」
我没有回答,而是失望的转身离去。
事后,许然再也没有出现在我们的世界过,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过季宴礼,更不敢去问许然还有没纠缠过他。
我对他爱的火热,但也也同样爱的小心翼翼。
「我……」许然捧着咖啡杯,指尖用力的扣着把手。
片刻,她才释然地抬头看向我,「我也是前不久才听说那件事的。」
「真的很抱歉。」她似乎是不敢看季宴礼,只能借着视线移开的一瞬,偷偷瞥向他一眼。
在短暂的寒暄过后,我这才在她的口中得知,她今天是去参加爸妈葬礼的。
几天前的一场车祸,让本就孤苦无依的她,再没了亲人。
然而整场对话,季宴礼就只盯着桌上的咖啡杯看,不停搅动着汤匙。
似乎对此毫不在意。
气氛再度陷入一片死寂。
许然见状,也只得起身,礼貌的同我道别。
「再见。」她脚步一顿,手也跟着悬停在门把手上,「如果……还有机会的话。」
说完,她便落寞地推门而去。
「我们回家。」季宴礼起身搀着我走出咖啡厅。
雨还在下。
冰凉的雨点打我脸上,冷的我直打颤。
尽管这一路上,他说的每句话都与我有关。
可似乎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全然不在我的身上。
光是跑去便利店买伞的十几米,他就一共回了八次头。
而我们的身后,正是许然离去的方向。
回到家时,季宴礼站在门口,却迟迟没有迈进房间。
片刻的失神过后,他才捧过我的脸,描摹起我的眉眼,「你在家好好休息。」
「我去出门买菜。」
我的眼泪几乎是同一时间流出来的,我问,「你要去找许然,对吗?」
闻言,他的脚步一顿。
「不要胡思乱想。」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朝着楼下跑去。
我好像一个怪物啊。
我呆愣愣地站在洗手间里,看着镜中的自己,萌生出了打心眼里的厌恶。
尽管十几次的植皮手术,让我的容貌还不至于到吓人的地步。
可我的皮肤,却失去了原本的弹性,不论做什么表情,都十分的难看。
季宴礼回来时,我正缩在洗手间,抱着马桶吐得昏天黑地。
和他一同出现在我面前的,还有一脸无辜的许然。
迎上我的视线,许然垂眸尴尬地扯起嘴角。
可我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短暂的耳鸣过后,我便眼前一黑,晕倒在了两人面前。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季宴礼和许然吻的缠绵。
等到我走进时,换来的,却是两人恶毒的目光。
季宴礼更是一脸厌弃的对我说,「离远点,你这个怪物。」
我是被吓醒的。
醒来时,季宴礼就守在我的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