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怀弟弟的时候,父亲往家里领回一个样貌丑陋的阿姨。
这阿姨神神叨叨的,说应该把我和弟弟圈起来养。
后来我才知道,她是养容颜蛊的专家。
而我和弟弟,是她早就预定好的蛊虫。
01.【陆免音视角】
弟弟降生的那一天,父亲接过刘阿姨给的销魂肉,头都不回地扬长而去。
销魂肉,蚀骨销魂,只尝一口,一生难忘。
刘阿姨因为常年烹饪销魂肉,年纪轻轻,就被毒光了头发。
她显露出老态龙钟的模样,只有看见妈妈才会恢复几分年轻的模样。
但她每年轻一分,母亲的皱纹就会多一条。
渐渐的母亲不再在意自己的容颜,时常望着父亲离去的那扇门,一望就是一整天。
“妈,我爸他去哪里了?他还会回来吗?”
母亲怔怔地看着我,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忍。
“嗯,你爸他出去打工了,很快就会回来。”
妈妈骗我。
我知道,母亲怀的是三胞胎,有两个都被父亲卖出去换了销魂肉。
销魂肉,销的不止是魂,还有人的每一寸傲骨和理智,最后变成行尸走肉。
幸好,父亲还存有最后一丝理智,一个弟弟被留了下来。
我看着睡在床上的弟弟陆博思,心里多了几分安慰。
“妈,你别担心,你看我长得多高,以后我一定能让你和弟弟过上好日子。”
母亲有些不自然的笑笑,摸了摸我的头。
“免音,你弟弟身体弱,替妈妈好好照顾他。”
“免音,你可一定要活下去啊。”
这话听起来过于决绝。
我闷闷的答应下来,心头却泛起一阵恐慌。
时光流淌,我越长越高,弟弟站在我身边显得过于矮小。
他撇撇嘴,不满的抱怨。
“哥,妈妈长得高,你也长得高,只有我像一根矮黄瓜,我应该不是亲生的吧。”
怎么可能,弟弟是从妈妈肚子里爬出来的,我比谁都清楚。
弟弟的眉眼更像父亲,只是没有见过父亲而已。
“如果我是亲生的,那就是妈妈只把好吃肉的分给你,所以我才长不高。”
我整理衣襟的手顿了顿,一阵寒意爬上了后背。
“你说妈妈在吃什么?”
我抓住弟弟的肩膀,连嗓音都在颤抖。
“就是那个销魂肉啊!妈妈经常吃,我上次想吃一口,她还打了我一巴掌。”
我看着无所谓的弟弟,心底是密密麻麻的痛:
“傻弟弟!怎么不早跟哥讲!”
看着我惊慌的模样,弟弟也慌了神。
当晚,母亲哄睡弟弟后,我也闭上眼假寐,还轻轻打起了鼾。
半响后,我踮着脚打开房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厨房传来刘保姆调笑的声音。
母亲流着泪,一脸痛苦的跪在刘阿姨的脚边抽搐。
“刘姐,求你了,再给我一点吧。”
刘阿姨神色没变,仿佛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千百遍。
她掏出钥匙,从保险柜里摸出一包已经风干的肉。
一拆包装,浓郁的香气便传了出来。
刘阿姨把一小块肉毫不在意地扔在地上,就把剩下的肉干放回了保险箱内。
母亲的眼神狂热,从地上捡起肉干就往嘴里塞,牙缝间还传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刘阿姨附身,在母亲的颈间狠狠的吸了一口,露出了陶醉的神色,然后她的脸便肉眼可见的又年轻了几分。
我全身的寒毛竖起来,推开刘阿姨:
“妈!别吃了!再吃就要老死了!”
见母亲不理我,我伸手去扣她嘴里的肉,她却目露凶光,扇了我一巴掌。
完了,母亲已经没有神智了。
母亲下手很重,我的脸上被她的指甲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血珠子顺着我的脸留下来,母亲却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把肉干咽下去,母亲满足的擦擦嘴,坐在了地上。
刘阿姨缓过神来,看到我也没有恼:
“乖免音,是不是也想吃一口呀。”
“乖免音,叫我一声妈,我就给你吃。”
母亲已经没有了神智,只在一旁嘿嘿的笑。
我抓住母亲的手,狠狠掐着她:
“妈!快醒醒啊!姓刘的是想要你的命!”
母亲睁开眼,瞳仁却没有聚焦,只是木讷的说道:
“嘿嘿,乖儿子,快叫她妈啊!能吃一口销魂肉,死了都值了。”
我心如死灰,心跳的飞快,拔腿就往外跑。
刘阿姨的脸上没有一丝慌张,只是在我快跑出去的瞬间,抱来了已经睡死过去的弟弟。
“原来你不想当我的孩子啊,那你就走吧,我只要陆博思一个孩子也可以。”
刘阿姨笑着说出这些话,嘴角的笑却越来越瘆人。
对啊,母亲已经靠不住了,我走了以后弟弟就全落她手里了。
刘阿姨看着怀里的陆博思,眼睛里迸发出贪婪的光。
这目光我太过于熟悉,腿肚子一软,我瘫坐在地下。
一年前,为了惩罚我摔碎了家里的碗碟,刘阿姨罚我一天不许吃饭。
第二天,刘阿姨恩赐一般的赏了我几块干馍馍。
我抓过来混着水大口大口的吞下去,平时毫无滋味的干粮就像是蜜汁烧鸡一样香甜。
客厅的穿衣镜倒映出我的身影,抬头时,我被自己竖着头发大快朵颐的样子吓了一跳。
刘阿姨看着弟弟的眼神,和那时饿急了眼的我没有任何区别。
如果我现在就走,弟弟会比扔进狼群的鸡还要惨。
我跪在地上,给刘阿姨磕头。
“对不起,刘阿姨。”
“不对,是刘妈妈,求求您让我进家门吧,我再也不敢跑了。”
仿佛是意料到了我的选择,刘阿姨笑嘻嘻地对我说
“乖孩子,让你回来可以,但你要抵押给我两年寿命。”
想着母亲脸上突然多出来地皱纹,我的心里一阵寒意。
但是看着睡梦中的弟弟,我咬了咬牙,还是同意了。
刘阿姨露出獠牙,凑近到我的脖颈处的时候,我整个人的身体都僵住,汗也顺着后脑勺留下来。
“不愧是年轻的孩子啊,我整个人都要活过来了。”
吸完我的寿命,刘妈妈陷入了短暂的安宁中。
那晚我抱着弟弟睡着,身体格外的沉重,好像下一秒,我就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我一直都知道,刘阿姨是个养蛊人,养的还是能永葆青春的容颜蛊。
每隔十年,养蛊人烹饪让人上瘾的销魂肉,诱骗有孩子的父母上钩。
再将他们制成蛊,容颜蛊可供养蛊人青春不老。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弟弟又长高了不少,个头也蹿到了我的肩膀。
母亲离世的那一天,弟弟抽抽嗒嗒的跪在我的身边。
刘阿姨看着我们俩,一幅意犹未尽的样子喃喃道:
“免音的身条抽的可真长啊,可惜弟弟应该也就这么高了。”
我心下一紧,不好,要开始了。
"免音和博思都长大啦,我们换个大房子好不好?"
刘阿姨噙着笑,那笑却不达眼底。
“耶!谢谢刘妈妈,我早就想要自己的卧室了!”
弟弟欢呼出声,扑进了刘阿姨的怀里。
我站在远处,冷冷盯着刘阿姨,生怕她伤害到弟弟。
母亲还在世时,因为食用了过多的销魂肉,每天除了发呆就是念叨父亲的名字。
也许在弟弟的心中,陪他玩耍给他吃食的刘阿姨才是他真正的母亲。
我知道,这些罪恶的源头都是那让人上瘾的销魂肉。
当我们拎着行李走进了大房子,我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我们的卧室比以前整个家都还要大,但仔细看看,房间的四个角各插了一把刀,组成了四四方方的阵,窗外是不能立足的万丈悬崖,偶尔还有说不上名字的鸟兽呼啸而过。
这大概就是养蛊的孤塔。
母亲已经去世,我再也没有软肋在刘阿姨的手上。
比起被制成蛊虫,不如拼死一搏。
我突然暴起,拔起墙角的刀,直冲着刘阿姨的面门插了过去。
身后传来弟弟的惊呼声。
意料之中血腥的一幕并没有发生,那刀剑在接触到刘阿姨的一瞬间突然变得瘫软,就像一片软软得橡胶。
“就你这点小身板还想伤我。”
刘阿姨没有生气,只是一脸嘲讽得看着我。
被我拔起的刀,被她稳稳当当得插了回了墙角。
砰的一声,大门紧紧的关了起来。
弟弟被吓了一跳,紧紧的攀住了我的胳膊。
看来她要有所动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