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考了五年终于考上了教师编,结果在去上岗的第一天路上被一辆大卡车直接创飞了。
在一睁眼,我居然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时代,一个极度男尊女卑的封建时代。
我建学堂、教书、传播新思想,解放被压迫的女性。
当我因为这些事被压上刑场,成百上千的女性挣脱枷锁,形成一道人墙向刑场走来。
她们叫我“女先生”。
“啪——”
火辣辣的疼痛在我脸上蔓延着,我不得不捂上去用冰凉的手来降温。
“你还敢顶嘴了!谁给你的胆子忤逆我!”
气喘吁吁的中年男人似乎是不解气一样,又是一巴掌甩在我脸上,将我打得头晕目眩,眼前一明一灭。
这一掌用上了一个成年男性的全部力气,几乎让我的一只耳朵暂时听不见声音。
我看向那个我名义上的母亲,她正淡漠地看着我,手上牵着一个不足十岁的男孩,两个人如出一辙的冷漠,好像是我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而这位试图将我打死的男人正是我名义上的父亲。
他这么愤怒,而我犯的错——不过是不想随他的心去嫁人。
这本不是我的婚事,他们也不是我的父母。
我叫徐柯,来自21世纪,是一名教师,准确点来说,是一名刚刚考上教师编的教师。
我因为一场车祸穿越到这个完全陌生的封建时代,在中国的历史上根本就不存在的一个王朝。
而这个时代就如当初的旧中国一样,愚昧封建。
我刚睁眼眼,就感觉肺像是火烧过一般的疼痛,而四周都是默不作声的婢女。
我应该是被人从水里捞上来的,凭借我的直觉,很快锁定的推我下水的人——一个看起来还没我胸口高的男孩。
所有人都围在他身边,似乎他才是受了伤的人。
衣着华贵的女人只是摆手叫人把我扶回去,其余的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我。
而这一天,我也陆续接收了原主的记忆。
她也叫徐柯,是这个商户家里的长女,从小乖巧懂事,善女红,是一个我只是听着就觉得异常美好的女孩。
只是这样美好的女孩,出生在这样一个吃人的时代。
她像是一件父母精心打造的物品,为得就是在售卖时交换来不菲的金银和铺面。
这一天,我通过她的眼睛,看见她在这座宅院里经受的一切,父母不重视,弟弟能对她随意打骂,朝她扔石头,推搡她,仅仅是看着我都喘不上起来,何况这样的日子她受了十来年。
最后一刻,我看见她被弟弟推进湖里,那湖其实不深,但是她自己放弃了自己,任由湖水灌进鼻腔引起窒息。
我听见的最后一句,是她不甘心地喃喃自语:“为什么……”
我是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看完一切,心口像是被撕开一样疼痛难忍。
我想知道,如果一个养尊处优的商户之女都是这样的艰难,那寻常人家的女子,该是怎样的水深火热。
很快,我就看到了答案。
第二天我偷偷翻墙出门,想见识见识这里的人是如何生活的。
也庆幸家里人不重视原身,所以我很轻易就避开了婢女。
从原身的记忆里我得知这里是登州,距离天子脚下只差一个城池。
我穿着朴素的衣服,带着斗笠穿行在这个陌生的世界。
登州很是繁华,我看见满大街的人步履匆匆。
我远远地看见桥下围着一群人,凑上前去看,人群里,一个女孩正跪在地上,身上是仅能遮住羞耻的衣物。
而她身边也跪着一对夫妻,正在苦苦哀求着周围的人买下他的女儿。
我探头听仔细了,那名男子口里正喊着。
“只要十文钱!小女什么都能干!吃的也不多,给口就能活!”
周围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吵得我头疼,而人群中心的女孩低垂着眸,像是听不见一样。
我轻轻掀开斗笠,看清了她面黄肌瘦,身上都没二两肉,纤细的手臂像是一折就能断掉,而那对夫妻虽然贫苦,倒也像是能吃上饭的。
让我震惊的是,因为迟迟没有人买下,价格从十文钱降到了五文钱,甚至还有再低的可能。
那是个活生生的人,还是他们的孩子,居然可以拿钱财来衡量,甚至是这么低的价格。
女孩像是麻木了一样,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
终于有人松动了,准备掏钱,那对夫妻眼巴巴地凑上去,我却听见人群里发出一声惊呼。
我看去,就见原先一直沉默的女孩突然站了起来,衣物散开,挡不住她胸前凸起的肋骨,触目惊心的伤疤。
她很平静地转身走向河边,跳下去前,她转头看了眼我。
那一眼,有迷茫,还有些许释然,在我震惊的目光下,她像是一片枯叶,跳进了河里。
那对夫妻发了疯似地去抓,扑了个空,转身又死死地缠着那名原先要出钱的人。
我原先以为他们还有些人性,原来只不过是为了那点钱财。
而后,一个小男孩怯生生地从路边走过来,他的面庞干净,虽然瘦小但不至于像那个女孩一样。
那对夫妻将小男孩拥入怀里。
原来这是他们的儿子。
而刚才跳下去的女孩,不过是他们拿来换钱的工具。
我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河水逐渐归于平静,人群四散,谁都没有多停留一秒。
可这里刚刚还站着个活生生的人。
我不敢去想,这河底埋藏了多少森森白骨。
我甚至不知道女孩到底是抱着怎样的绝望选择跳进河里,她看起来才十岁出头。
我能看出她的迷茫,她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不用这样生活,像件商品一样被随意买卖。
她像一个缩影向我展示了这个世界最真实的一面,我意识到还有无数的女性像她这样迷茫挣扎。
原身见过世面,有自己的思想,但我完全没有从那女孩身上得到这样的感觉,只有麻木,好像她觉得自己生来就该如此。
那天我走回府里,被徐母看见又揪着耳朵骂了一顿女儿家出去抛头露面,不知羞耻。
我坐在院子里坐了半宿,月光倾洒在我的身上。
脑子忽地冒出个疯狂的想法,我想办一所女子学堂。
而最先阻碍我的就是这桩婚事。
他们要把我送给登州知府做他第四个小妾,而他本人已经将近五十岁了。
我捂着脸,直视着徐父,他像是被我这样的平静刺痛了一样,又是一掌劈下,被我挥手挡开了。
这时候,一直不作声的徐母脸色变了变,似乎是没想过我会这样直接地反抗,一时间屋内寂静一片。
我一个个地看过去,站直身子,用了毕生教养让自己不至于破口大骂。
“我凭什么要嫁。”
我的话如同一声惊雷,投入平静的池面,他们顿时像炸开了的锅一样,徐母的手指都要戳进我的眼睛里。
我不为所动,直到徐父怒吼一句。
“若是不嫁,就滚出徐家!”
我忽地笑起来,连声应下。
“好啊。”
我巴不得离开这里,这里像是有某种恐怖的力量一样,一点点地磨灭掉我的脾性。
我要走,去做更有意义的事。
他们笃定我离开徐家活不下去,就像这个时代所有的女性必须要依附着家庭才能活下去一样。
当天晚上,我就收拾了两个包袱,一个包袱里装衣服,另一个包袱里全装着首饰,还有原身偷偷私藏的钱财。
我打算出去后先将首饰典当了换钱,不然开不起学堂,也做不了后续的事。
趁着夜色,我拿着两个包袱就翻墙出了府,一路躲藏着朝城门赶去,等天光微亮,城门大开,顺着人流就走出去。
我不能待在这里,只要我在这座城里,那徐父徐母就必定要将我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