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奸臣霍陆死死的按住了我的手腕。
他说他正在给我号脉。
我自知死路一条,只得主动承认:“对不起,我是女子……”
他抿了抿嘴唇。“我知道,我是在看你何时宜受孕。”
“哦,好像就是现在。”
我:???
霍陆真坏啊。
他什么都要管,就连我何时翻牌子都要管。
此时管事公公端着各宫娘娘的牌子俯身站在我面前,他已经站了半刻了,细密的汗珠不断从他的额角滴落。
我知道他很累,可是我实在不能再翻牌子了。
首先,这个月我已经翻了二十八次牌子了。
其次,我是女扮男装的女人……
一旁的霍陆刻意清了清嗓子,再次询问到:“陛下,想必您已经选好了吧。”
我尴尬的笑了笑,试图逃避:“霍爱卿,你也知道,朕昨日刚刚翻了婉常在的牌子,前日也不曾歇息,大前日是余贵人……朕是一个喜欢雨露均沾的人,眼下宫里的妃子都轮过一回了了,不如咱们下月再翻?”
“哦?”霍陆做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陛下是觉得不够啊,陛下放心,有臣在。”
次日,他便为我新择选了三十位妃子。
“陛下,现在您可以重新轮了。”
我吓的冷汗直流。
霍陆的嘴角微微扬起:“陛下若觉得辛苦,便早日让娘娘们诞下皇嗣,这样臣自然不会再来烦您。”
呵呵。
算他有些自知之明。
我的确很讨厌霍陆,但霍陆却总能在我遇见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
二月初三,我殿内的书架突然倒塌。
危机关头,霍陆冲了进来。
他一把将我拉了出去,可他自己的腿却被砸伤了。
上月,我正在昏昏欲睡的批阅奏折,一只斗大的老鼠不知何时爬上了我的书案。
我顿时惊呼:“救命,救命!”
那老鼠却直奔着我而来了……
惊慌失措下,我跳到了霍陆身上,两条腿紧紧夹住了他的腰。
他一边抱紧我一边说:“陛下别怕,臣在。”
前天,我一时困觉,不慎将桌子上的烛台打翻了。
火势都蔓延到我的头发丝上了,我依然毫无察觉。
若不是霍陆及时的一盆水浇过来,我怕是已经没命了。
……
有些时候么,他倒是也没那么讨厌。
说来话长,我这个女扮男装的皇帝既是被迫上位,又是一个提线木偶。
至于操控我的主人,便是霍陆。
霍陆是一位年纪轻轻的前朝旧臣,二十出头的年纪就在朝堂上杀了一条血路,成为了史上最年轻的太傅大人。
我也不赖,我凭着自己诓骗的本事,在冷宫里杀出了一条血路。
我的母妃是一个给皇后娘娘提鞋的宫女,一次意外,被我父皇看上了。
再一次意外,就有了我。
只是母妃身份地位,脑子也不够灵光,没什么宫斗的天赋。
刚刚怀胎三月就被宫里的几位后妃合伙栽赃与侍卫暗通款曲,直接被打入了冷宫。
母妃是独自一人,凭着毅力在腊月寒冬生下的我。
生下我之后,母妃每日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叹气。
因为我是一个女孩,若我是个男孩,说不定诞下皇嗣的事情早已经传到陛下的耳朵里了。
可是,从我出生以来,从未有宫人前来照看过。
我为什么不可以说自己是一个男孩子呢?
于是我整日壮着胆子,以皇子的名号威胁那些宫女,强迫她们分给我和母妃一口吃的。
前年,我素未谋面的父皇驾崩了。
巧的是,父皇膝下仅有的四个儿子为了争夺东宫之位,斗的两败俱伤,一夜之间全都没了。
人们这才想起,冷宫里貌似还有一位皇子。
那天,是霍陆亲自提着龙袍接的我。
由于我母妃当年与侍卫私通的事情并未查的水落石出,所以大部分人都觉得我的皇室血统不纯。
他们并不愿意臣服于我。
霍陆也是。
于是我整日被大臣们催促着延绵子嗣,以扶正国运。
我可不傻,我才不生。
等有了新的皇子,我一定会死在霍陆的剑下。
最重要的是,我也生不了啊……
每每想到侍寝,我都会愁苦万分。
为了诓骗那些妃子,我都会提前想出一个睡前小游戏。
上次在婉常在那里,我就硬生生拉着她下了两个小时的棋。
最后,婉常在实在是下不动了,她倒在桌旁呼呼大睡。
我是提着鞋跑的。
生怕自己跑慢了一分钟,就要被那个粘人的丫头抓回来,
风雨无阻的翻了半年牌子,我的后宫里却毫无动静。
现在,宫里传的最凶的谣言就是——陛下肾虚。
我从未想过自己的命会这般苦……
假扮皇子,只是为了在冷宫混一口饭吃,可我竟然被莫名其妙的推上了皇位,还成了大奸臣霍陆的提线木偶。
每日除了需要处理堆成山峰的奏折,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自己的女儿身不被发现……
甚至还被扣上了肾虚的帽子……
次日清晨,霍陆便入了内殿进言。
只是我刚刚想偷懒赖床,现在却被抓了一个现行。
“朕腹痛,朕腹痛……”我一边苍白的解释,一边快速的提上鞋子。
“霍爱卿请说。”我又忙不迭的喝了一口茶水压压惊。
霍陆满脸的不悦,他一直审视着我,直到我全部整理妥当后,才缓缓开口道:“陛下,周国使臣已带着周国的嫡公主到达了驿站,即刻便要进宫了,臣已将一切都安排妥当,烦请陛下移步正殿代客。”
嫡公主?
我忍不住问到:“周国为何突然送来一位公主?朕为何不知道?”
霍陆却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此时是由臣一手对接的,两国和亲,番邦交好,陛下难道不想同意?”
“越俎代庖!”我偷偷在心里叫骂。
霍陆却像是有读心术一般猜到了我在骂他,随即,他又道:“辅佐陛下是臣的职责,臣只会做对陛下有意义的事情,臣想,这不是越俎代庖。”
靠!
原来是我刚草不小心骂出了声音。
我连忙打了几下自己的嘴巴,免得再发出声音。
周国的使臣来了,他骑着红棕烈马,即便踏进了宫门,也没有要下马的意思。
霍陆的脸色变了。
这个原因我是知道的,宫规有云:“任何人不得在宫内骑马。”
这周国的使臣分明就是给我立下马威啊!
不知何时,霍陆凑到了我的耳边低声耳语。
那温热的气息让我觉得阵阵酥麻,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
“陛下,您此刻需要站起来告诉他们我朝的律法,否则他们会认为我们软弱无欺的。”
我连忙摇头:“万一他们不与我们交好了怎么办?”
说来惭愧,我也是刚刚从霍陆的口中得知,我朝正与周国在边境打的不可开交,眼下国库空虚,不足以支撑一场战争,所以才有了和亲这种下下策。
“陛下,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派人跟我们和亲?”霍陆无语道。
听到这里,我有了底气,起身大呵道:“我朝律法,不得在宫内骑马,还请使者下马交谈。”
没想到,周国使者不愿下马,竟然直接调转方向了。
我心里暗窃喜,这下么,终于让我抓到了霍陆的把柄,一会儿定要好好责骂他一番。
“霍爱卿,你可是……”
话未说完,周国使臣却停下了,他纵深下马,上前道:“方才是在下冒犯了,我们周国是带着诚意来的,既然是来交好的,我们便会遵循你朝的律法。”
霍陆回头似笑非笑的望着我:“陛下,您刚刚想要说什么?”
我只得打掉了牙往肚子里咽。
“呵呵,我说,你可是神算子啊……”
当晚,我便被迫要与周国的嫡公主圆房。
此事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推脱。
霍陆一直将我送到门口,然后意味深长的望着我说:“陛下,都说周国的女子娇嫩如水,想必您也会喜欢,这可是证明陛下龙体康健的最佳时间。”
我生硬的笑了笑。
走进屋内,那位嫡公主仍带着红盖头,规规矩矩的坐着。
可我却清晰的看见她的身子在发颤,不知是在哭还是在恐惧。
我没有掀她的盖头,而是轻轻坐在了她的旁边。
“陛下……”她怯生生的开口,声音隐隐约约带着几分哭腔。
此时我已经想好了如何打感情牌来蒙混过关。
我先是安慰了她,而后又问:“公主初来异国他乡,定是很想家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