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到癌症确诊单的那天,碰见了一个女人。
柳知薇,我丈夫心底里那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她把我约到了咖啡厅,然后告诉了我两件事。
其一,她已经回国半年多了,其二,她怀上了傅景深的孩子。
傅景深,我那个已经结婚五年的丈夫。
我回到家的时候,是晚上九点,如果是普通人家,这会正是灯火明亮,家人共处的时间。
但别墅里漆黑一片,一盏夜灯也没有开,连阿姨都已经下班回家。
对于我来说,家里冷清一片,永远是常态。
我和傅景深是迫于无奈的家族联姻,他爷爷点名指姓的让傅景深娶我,一个家族破产,负债累累的落魄小姐。
傅景深对我根本没有任何感情,他念念不忘的,只有他心底里的白月光。
所以当我知道柳知薇怀上了傅景深孩子的时候,我毫不意外,甚至有种果然如此的心如死灰感。
想想看,我与傅景深的婚姻,也是时候结束了。
我走进漆黑的客厅,很奇怪的,心脏竟然有些疼。
原来恶心的脑部肿瘤,还会影响我的心脏吗,要不然,我怎么会觉得这么难受。
啪嗒——我按下客厅的吊灯开关。
“回来了?”傅景深的声音突然响起,冰冷低沉,毫无情绪欺负,一如他这个人,冷硬得像是冰块,对谁都没有柔情。
除了他的白月光。
我暗自捏紧了手包带子,镇定道:“你怎么在?”
傅景深回家的次数很少,一年也数不出来几次,还都是为了完成“任务”,傅景深的父母想要孩子,这两年催得很紧。
傅景深一开始对此是不屑一顾的,但前段时间不知道是他想通了,还是突然真的想要一个孩子了,态度突然转变,配合起来了,这个月已经回来七八次了。
“这里是我家,你是我妻子。”傅景深黑沉的眸子紧紧盯着我,强势的言辞里,隐隐带着一种警告的意味,“我为什么不能回来?”
我现在实在没心情和他吵架,便低头换鞋。
傅景深这时却突然冷笑了一声:“这么不欢迎我回来,怎么,你在外面有野男人了吗?”
我早已经身心俱疲,根本没有力气和傅景深进行口舌之争,干脆说:“是又怎么样?你不……”
最后半句话,我没说出来。
我和他的婚姻只是联姻下的产物,这几年也多亏了傅景深,我才能还完家族欠下的巨额债务。就当是我欠傅景深的人情算了。
留彼此一份体面。
反正我和他的婚姻应该快走到尽头了,争吵毫无意义。
但傅景深好似被惹怒了,他突然抓住了我,直接把我压在玄关的墙壁上,话也不说,直接撕扯起我的裙子。
“你干什么?”我立马挣扎着推他,“傅景深,你给我住手!”
“闻安。”傅景深掌控欲十足的捏住了我的后颈,“我父母让你尽快给我生个孩子,你忘了吗?现在,就是你履行义务的时候。”
我真的太疲惫了,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便道:“但我不想生,你放开我,傅景深,你这是婚内强迫。”
傅景深面无表情,阴鸷地盯了我许久,有那么片刻,我甚至以为他要对我动粗,不由畏惧起来,纤细的肩膀轻轻一颤。
但下一秒,傅景深就放开了我。
我看见他用力咬了咬牙,牙槽鼓起,又平静的消失。
“闻安。”傅景深用冰冷的语调说,“我们离婚吧。”
夜深了。
我躺在床的左侧,盯着紧闭的深色窗帘发呆。
卧室里死寂一片,没人说话,也没有翻身时被褥带动的声音,我甚至听不见床的另一侧里,傅景深的呼吸声。
但我知道,他现在一定是和我一模一样的睡觉姿势。
我们总是这样,背对背的同床,中间还必定会空出足够两个人躺下的空隙。
同床异梦,不过如此。
傅景深那边没有任何动静,我不知道他是已经睡着了,还是和我一样失眠。
我知道我和傅景深这毫无感情的婚姻,早晚会有结束的一天,但我没想到的是,这一刻到来之际,我心里竟然生出了不舍。
真是犯贱啊。
我自嘲地笑了。
“还没睡?”傅景深那边突然传来说话声,随即我听见了他翻身的动静,没等我做出反应,傅景深便伸出有力的胳膊,把搂进了他怀里。
他高热的吻随即落在我的侧颈处,亲密缱绻的亲吻着我的肌肤。
理智上,我很想推开他,但身体却又发起了软。
既然都要离婚了,我想,再做一次也没什么关系,反正我也没吃亏。
傅景深将我压在了身下,亲吻里,他沙哑的低声说:“闻安,我们要个孩子吧。”
我瞬间从沉迷中清醒过来,然后推开了他。
“我不要。”我用力抵着他的胸膛,“傅景深,我们要离婚了,这是你自己提的。”
傅景深面色阴沉地盯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现在非常的不悦,眼里有着我看不懂的汹涌怒火。
“离婚?”他冷声道,“你想得……”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阵尖锐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是傅景深放在床头柜上的电话,我转头瞥了一眼,不小心看清了来电显示——柳知薇。
我身体一凉,瞬间爆发出力气,用力的把傅景深从我身上推了下去。
傅景深猝不及防,竟是直接滚下了床,他对此无比恼怒。
“闻安,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傅景深狠声道,“别忘你能有今天,靠的是什么?当初要不是我娶你,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过上富家小姐的日子吗?”
我无法反驳,但情绪上头,我根本想不起顾虑和理智这回事,只想和傅景深狠狠的大吵一顿。
“谁叫我就是忘恩负义呢?傅景深,我就是不想和你生孩子,你想要孩子,去找别的女人给你生啊。”
我冷笑着看着傅景深:“你的白月光不是回来了吗?你去找她啊。”
我把傅景深的手机拿过来,直接扔给他。
“正好她给你打电话了呢,你去找她啊,我这种贪慕虚荣的女人,怎么配呢?”
傅景深阴沉的盯着我,许久没有说话,也没有捡起落在床上的手机。
电话铃声渐渐停止了,很快又再次响起,还是柳知薇。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想的,但我就是捡起了手机,接通电话,按下了扩音。
“景深。”柳知薇温柔好听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我现在好不舒服,你能陪我去医院吗?我肚子好疼,我怕……”
后面的话,我没听见,因为傅景深迅速的挂断了电话。
傅景深换了一套衣服,离开之前,他冷冷地看着我,脸上一点情绪也无。
“离婚协议书,明天我会派人给你送过来。”
我心痛得抓紧了床单,但还是笑着说:“好啊,我等着。”
傅景深狠狠地摔门离开了。
第二天工作结束后,我又去了一趟医院,做一个更加详细的全身体检。
医生说我脑子里长了一个肿瘤,而且是最恶性的胶质瘤,它生长的位置非常刁钻,就算我找到国内最权威的专家,手术成功率也只有百分之十。
换到国外,同样。
也就是说,我脑子里的这颗肿瘤,给我带来的死亡率,是百分之九十。
说这句话的时候,医生并没有看着我的眼睛,言辞也有些闪烁,我知道,百分之九十的死亡率,只是医生安慰的话,假装我好像还有一线生机。
但实际上是,我真的会死掉。
大概是为了掩饰尴尬,医生不停点击着鼠标,刷新我的各项检查结果,还找了一个话题说:“你的血液检查结果好像还没出来……啊,刚出来了,我看看。”
我并没有认真听医生在说什么,而是在想我这几年辛辛苦苦工作,存下来的家产。
我的工作不错,加上各种投资收益,个人资产有小一千万,还有一套外公留下的祖宅,地段不太好,但真要卖,也能卖个几百万。
我已经没有亲人了,那我死后,这些钱要怎么办呢?
思考了很久,我突然想起了一个老朋友,我的大学学长。
“闻女士!”医生加重的声音把我从走神里叫回来,“你血检结果,好像有点……”
我很镇定,甚至和医生开了个玩笑:“有点问题是吗?得了脑癌,有问题不应该很正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