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山腰的枝丫撕破了我的衣服,尖锐的一端枝条刺进我的肉里,坠地的一瞬间,五脏六腑都摔裂了。
耳边传来脚步声,我费力的睁开眼,看着我的新婚丈夫。
我咬着牙,用尽全部力气质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死了,我就有钱了!”
他缓缓开口,声音异常刺。
看着我的眼神带着以往我从没发现过的浓浓厌恶:“我根本不爱你,我爱的只是你的钱,可你早就被我榨得差不多了,现在用你的命换一笔巨额的保险费,也算是你最后的剩余价值了。”
“你……”
我全身无法动弹,想要伸手抓他都是种奢望。
直到咽气前,我隐隐约约地听到他打电话,假装急迫的声音道:“喂喂喂,我要报警,我老婆不小心从山顶上掉下去了……”
“痛,好痛……”
“亲爱的,再忍一下,医生马上就来了。”
听到闺蜜周琪琪的声音,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这是哪里,我在地府么?”
周琪琪正在用绵签沾水给我润湿嘴唇,看到我醒来,她赶紧放下杯子:“天哪,你终于醒了,吓死宝宝了。”
我有点懵,只记得自己被丈夫禹盛推下悬崖,活活的疼着等死。
现在没有五脏六腑的破碎感,只有全身的酸痛,我的脖子也能来回转动,没有那痛不欲生的痛苦。
“我还活着吗?”
我下意识的晃动双腿,胳膊,全部没断。
周琪琪急忙伸手探我额头,然后被烫到了一样,笃定的说:“果然是烧傻了,什么死啊活的,亲爱的你别担心,我刚才已经叫医生过来了。”
这场景,与我记忆中的一段几乎一模一样。
那是年初时,我因为频繁加班,日夜颠覆,饱一顿饿一顿的,免疫力下降得厉害
。
有一天上班淋了场雨,发了高烧。
当时还是男朋友的禹盛在外地赶不回来,所以我生病的第一天是闺蜜琪琪一直在医院照顾我。
“今天是几月几号?”我急忙印证道。
琪琪只当我是烧傻了,立马查看了手机,回答我:“三月十四号。”
我和禹盛是六月底举行的婚礼,年底十二月份蜜月旅行的。
我重生了,竟然重新回到了九个月前!
上天既然让我重活一次,那我必须把握这次机会,斩断孽爱,要让禹盛这个死渣男付出惨痛的代价,让他也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师雪,你怎么了?”
周琪琪打了个激灵,好像被我恐怖的眼神吓到了。
我收回思绪,尽量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没事,发烧太难受了。”
“那就好,对了,刚才禹盛打来电话,他要晚上才能回来,电话里他的语气很着急,不停的问你情况呢。”琪琪羡慕不已:“他可真是爱你。”
听到禹盛两个字,我眼眸中的仇恨再次加深。
是啊,他是真的“爱”我,“爱”我“爱”到推我下悬崖时手法快狠准,“爱”我“爱”到, 明知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却半点没有留情……
自由恋爱两年,他对我事无巨细,生活中处处体贴入微,原来只是在迷惑我,迷惑我为他这个“绝世好男人”丢了性命。
在医院呆了一晚上,我的烧终于退了。
刚刚走出医院大门,阳光刺眼得让我恍了神。
琪琪不放心我,坚决送我回家。
她在禹盛回来前离开了。
记忆里,禹盛因为在外地出差赶不回来,心生愧疚,回家时抱着99朵玫瑰。
果然,这次他推开房门进来时,怀中仍然抱着一束玫鬼花,那一朵朵玫瑰远远看去鲜红似火,就好像悬崖下从我身体里流出的大片腥红。
禹盛咧着笑脸向我走来,一脸愧疚:“小雪,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我看着他,金丝边框的眼镜下,一双眼睛像大海一样深邃,鼻子英挺,五官组合起来是那样的俊朗。
悬崖下他说:“你长得那么丑,每回应付你,我都恶心极了。”
我长得并不丑,他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他见识过比我更漂亮的。
他将花递给我,腾出的手抚摸着我的脸颊,说着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话:“发一次烧,人都瘦了一圈,我心疼极了。”
我向来话少,不善于表达。
尽管如此,上一世收到这束花、听到他这么说时,我仍感动得热泪盈框,一个劲的向他表白。
现在,我只是将花放到一边,没有什么情绪起伏:“谢谢,花很美。”
禹盛惊讶于我的反应,愣了神,但很快便掩饰好:“宝宝,这几天没吃好吧,今晚我带你去吃大餐。”
所谓的大餐,其实是他最爱的那家湘菜。
想来,我当初也是有点恋爱脑的,我刚生完病,照理说应该吃清淡的。
可他一束花,一顿湘菜就让我觉得,他是真的在乎我,爱我。
现在看来,我当初真是蠢得可以。
夜晚,他将头伏在我肩膀上,轻咬着我的耳垂,沙哑着嗓音,对我诉说相思:“宝宝,出差的这段时间我天天失眠,想你想得无法入眠。”
他的唇落在我后颈,呼吸声逐渐加重。
我却眉头紧蹙,神情痛苦:“禹盛,我头好晕。”
他的动作猛地僵住,表情有难忍的不适:“头晕?”
“嗯。”我捂着头,有气无力的说:“头晕难受,恶心想吐。”
他扫了兴,面上还强撑着对我关心道:“宝贝,对不起,我忘了你刚生完病,我应该控制自己的。”
他又亲吻我的额头:“宝宝,睡一觉就好了。”
很快,他均匀的呼吸声就传来。
黑夜中,我盯着他的脸,我觉得那天晚上不顾身体和他翻云覆雨的自己,真是蠢到了极致。
而且也就是在那晚,我怀上了他的孩子。
在一起两年,我身边所有人都说他是个儒雅男子,性格好,人又成熟,是个标准的十佳好男人。
想到他亲手将我推下悬崖,想到我痛苦地一失两命,我的目光再次被仇恨点燃。
我是用了多大的勇气,才能继续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啊。
第二天。
他早早起床熬了粥,准备了早餐。
吃早餐前,他一如既往的对我说:“宝宝,我爱你。”
我社恐,他社牛。
我不善于表达,他斯文沉默的外表下却有一张随时抹了蜜的嘴,我经常被他泡在蜜罐中,以至于甜腻到看不清真实。
以往他每次对我表白,我都会羞红了脸,低下头小声地回应他。
今天,我却抬起头与他直视。
他在埋头认真地吃东西。
原来……他每次说爱我的时候,是不看我的。
这么久,为什么我直到死过一回才发现这一点。
“你爱我什么?”我目光真切,透着渴望。
“嗯?”
他没想到一向害羞不敢回应的我,居然反问他,一时竟愣住了:“宝宝,你说什么?”
上一世,他叫我宝宝,我只觉得幸福,开心。
现在,我忍住胃里的翻滚,重复地问道:“你爱我什么?”
他反应过来,往我碗里夹了个豆沙包,冲我笑道:“爱你所有。”
他说,高中时他是校草,大学时是乐队的风云人物,追他的人排长龙,可偏偏入社会后选择了我。
这大概就是一见钟情吧。
他又说:“只有你能感染我的情绪,让我想和你一生一世在一起。”
看,他的情话说得多真,多动听。
人都喜欢被赞美,我也不例外。
“宝宝,你以前听到我说这些,都会害羞不语的,今天怎么了?“他最后还是问出了疑惑。
我扬起笑,学着给他夹了早餐,故作羞娇状:“今天想多听几句。”
“你平时不是嫌我腻的慌?”
“这不是分开了一段时间嘛……”说完,我赶紧低下头,却不是因为害羞,而是恶心。
“呀,又变成害羞的小兔子了。”
吃完饭,我们一起出门。
我每天上班都会坐他的车,只为能和他多呆一点时间。
今天一起去地库,我对他说:“禹盛,我今天开自己的车。”
他反问道:“怎么今天想自己开车了?你那车都落了一层灰了。”
“好久没开了,我怕技术生疏,到时候有应酬我都不敢开车出去。”
我是部门经理,时不时的有应酬。
这个借口很自然,他没有怀疑,而是关心道:“宝宝,要不明天再开吧,我今晚回来帮你去洗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