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入华城，死亡为执念。强欲立排名，愿君早实现。”
1
我来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怎么说呢，就跟穿越一样，眼睛一闭一睁就发现自己换了个地方。不过没什么想象中的异界文明，什么御剑飞行、勇者斗恶龙都是没有的，就跟来到了一座新的城市一样。
怪了。
心脏莫名地抽痛一下，这总让我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东西。
我挠挠头，倒没多少害怕，来来往往的都是黑头发黄皮肤，说着熟悉的中国话，就是不知道这是哪。
珰——像是深山古寺的钟声，响彻在所有人耳边，钟声传来的方向黑压压聚了一圈人，我也跟着挤进了人群。
若说我为什么觉得我穿越了，而不是有人恶作剧，还因为有这种奇妙的元素。天空中飘着个巨大的复古羊皮卷轴，从上到下写着密密麻麻的排名，跟这里仿佛不是一个片场的。
“第一名，沈钟钟。”
“第二名，安原。”
“……”
“第五百七十四名，沈翔。”
“……”
“第六百四十三名，沈瑶瑶。”
我一时间愣住了，沈瑶瑶，那是我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排在上面。而沈翔则是我爸，他是个警察，平时工作忙得很，在我最近的记忆里他正在家休假，中秋节，好不容易能团聚一次。
不知道他怎么也在排行榜上，可能是也来这里了？
2
通过身边人零零碎碎的讨论，我大概知道了一些关于排行榜的信息。
这排行榜一直都在城里，并且每个人左手臂上都会刻着自己的排名。我挽起袖子确认了一下，确实写着“第六百四十三名”。
有意思的是，持续盯着排行榜的排名十秒钟，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个人的样貌，避免了重名的问题。
至于这排名到底有什么用嘛——排名越靠前的人越容易死亡。
“华城死亡率太高了，来得早的都不在了，现在已经不知道那个排行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死亡排行吧，钟声连续响了三天了。”
“只有第一名死亡才会敲钟，真不公平！”
“要是有人死亡就敲钟，能烦死你！”
“确实会很吵。”一个男人非常淡定的回答。
旁边的人正附和着，刚回过头就咬了舌头，“嘶，这不是安原吗？”
在男人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咬了舌头的人连忙躲远了。
安原？这不是第二名？
我多了些心思，仔细留意他几眼。挺高，带着鸭舌帽，是个精神的寸头，眉头有个疤，给整个人填了几分凶悍。
人群纷纷退远，非常自觉地给他让出了一条路。既然猜测是死亡排名，人都有着趋利避害的本能，谁知道会不会因为死亡排名牵连到自己？包括我也一样跟着躲远了。
请让我过回平平淡淡的生活行吗？我头一次如此珍惜平凡的生活。幸好我排名六百多，天塌了还有高个子顶着。
我是这样安慰自己的。不过我爸也在这的话，他会在哪里呢？
3
我试着探索这里，是叫华城吧？之前那些人是这样说的。
拿着智能手机，我跑去街边的小超市拿了两根火腿肠，跟老板攀谈起来。这家小超市叫《老肖便利店》，估计老板就姓肖。
那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胡子拉碴的。穿着白色宽松半袖，左臂搭在一个没打开的黑布包裹上，上面刻着“第六百七十一名”。
他叼着个挺复古的烟斗，看上去很享受的样子，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闻起来比平时闻到的烟味还要难闻，丝丝缕缕的白烟飘在空中，在我眼里跟催命符一样。
我不着痕迹地向远处躲了两步，暗自猛吸一大口气，憋住。珍爱健康，不吸二手烟。
老肖也没当回事，嗤笑了一声，“小姑娘刚来吧，你就当华城是新生活，反正这里的人谁都回不去喽。”
说到这，他又猛吸了一大口烟，“现在也挺好……挺好……”
他惬意地眯着眼睛，而我还在努力憋气，满脑子就盼着他什么时候能不再抽烟，感觉眼前都冒金星了。我以前被二手烟呛过，我爸工作压力大，总抽，怎么说都不听，劝又劝不动。
对着跟我爸一样年纪的大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制止。
幸好他应该是抽完烟了，男人在桌上敲了敲烟斗，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两根火腿肠，四块。只收现金，不收转账。”
啊？我刚把手机锁屏打开，愣住了一瞬。不过我看到右上角确实是没信号的标志。幸好我这人谨慎，随身也带着百十块钱的零钱，这人民币的手感，简直梦回十年前。
“等会，你要是没地方去可以去城西去找刘哥，那边正在招工。”
我连忙道谢，快步走出了小超市。
不过我没把老肖的话当回事，城西郊区加上招工，怎么听怎么危险，我真是完全没勇气过去。
4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怎么在城里赚钱活下来，加上找我爸。这城市跟我家乡差不多，不过是倒退十多年那种。大家人手一个智能机，但只能打电话，无线网络是没有的。
城里几乎没有招聘的，干苦力都没地方干，打听来打听去就知道这流动性很高，所以自己做小买卖的居多，他们也不缺人。
世界如此冰冷，唯有我手里的火腿肠还有点温度。
我走了大半个城也没找到我爸，我坐在路边内心哭成狗，剥开了红色的肠衣塑料皮。
“汪汪汪！”一只黄色的金毛犬朝我奔过来，一瘸一瘸的，右耳还有个黑点。我顿时愣住了，我家是养过一只金毛的，以前捡的，当时它左腿受了伤，因为医治不及时留了点病根。至于他右耳上的黑点是天生的，可能也是它被遗弃的原因。
那时候给金毛起名嘛，我想取个可爱点的，被我爸严肃地镇压，非要取名叫“忠忠”，说是可以看家护院，而经过我长达一小时的念叨，最终我爸还是妥协了一部分。
“钟钟！”在大金毛扑过来的时候，我搂着它顺毛，“你这两天跑哪去了！”
前两天钟钟失踪了，我特别担心，找了它好久。我爸则指着地上的火腿肠残渣，气得踹了一脚狗窝，“瞅瞅，准是被火腿肠勾走了，这白眼狼！”
没想到在这看到它了。
我心软，连忙把手里的火腿肠递到钟钟嘴边。跑两天就跑两天呗，回来就好。
我看钟钟的口水都流到地上了，还不停地看看我，又看看火腿肠，愣是没敢吃。
这是被火腿肠拐出阴影了吧。我揉着狗头，不禁觉得好笑。不过想想也有点心疼，谁知道钟钟跑回来吃了多少苦，原本顺滑的金毛上全是泥点子。
我继续喂，但钟钟继续躲，说什么都不肯吃。我咬了一半给它，它还围着小小的火腿肠转了好半天，不停看我眼色才吃。
带着钟钟，我决定去城西那里打份工。原本我一个小姑娘也不太敢往那边跑，对我这种没干过苦力的，听着就挺吓人。
有了钟钟壮胆，加上生活的重担，只能一边打工一边找我爹了。
5
城西这地方跟我想象的完全不同，在我的猜想中，会是个荒草遍地，只有个破泥瓦房或者破板房。
迎接我的刘哥看上去很和善，整个人胖胖的，眼睛笑起来会眯成一条缝，若说像什么吧，在我记忆里最像殿上的弥勒佛，瞅着相当亲切。
他先挽起袖子朝我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排名，六百零一。
“我们这除了一个亡命徒之外，大家的排名都是六百名开外，很安全。”
钟钟不知道发什么疯，朝着刘哥叫个不停，让我尴尬地不行，一边给刘哥道歉，一边轻轻拍打钟钟，让他安静点。
刘哥倒是不生气，还是笑眯眯的样子。他说他一直不讨宠物喜欢，以前也有个金毛犬一见他就叫个不停，废了他好多火腿肠才安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