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寨子里当了那么久的山主,啥都见识过,但我还是头一次看到那么好看的男人。
心脏空前活跃,所以,在一片混乱当中,色胆包天的我劫走了那个剑眉星目的男子。
他气度不凡,身边护卫众多,又对剑光四射的血腥场面波澜不惊,想来是个顶有身份的人。
但那又如何,我看上的,就算是当今皇上,也要把他抢回去从了我。
只不过,我万万没想到,我劫的这个男人……
冰凉的剑刃离我脆弱的脖子只有一厘的距离,我小心吞咽口水,抬眼看向不远处端坐在铺了大红桌布的小方桌前的男人。
他还穿着我斥巨资买来的喜袍,或许是软骨散的效力还未完全消失,又或许是过去这些日子我让他太过操劳,哪怕他死死撑着桌面,后背也只是勉强挺直。
现在回想起那些销魂蚀骨的夜晚,我还有些意犹未尽,而在那皇帝一个眼刀子飞过来后,我立马认清现实。
曾经的美好,此刻都将成为送我去地狱的毒剑。
“夫君……哦不,皇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我吧。”我讨好地认着怂。
“饶了你?呵,你未免太过天真!”他嘴角泛冷,饶是房间里喜烛灼亮,也没能融化他眼底的寒凉。
我心凉了半截。
也是,任何一个皇帝都不可能忍受被一女子劫走,并被迫穿着比蝉翼厚不了多少的透衫,再任人揩油采撷的屈辱。
眼见他那个御前侍卫就要抹我脖子,我急中生智,突然大喊:“我有身孕了!”
脖子上的剑抖了一下,虽然及时刹了车,但还是划破了我的皮。
我感到刺痛,但比起一条命来,这点痛根本算不上什么。
“陛下?”御前侍卫眼中震惊难掩。
想来,他从没想过,我竟会急不可耐到在新婚夜前就睡了皇上。
若是让他知道,我睡了他家陛下不止一次,他手中的剑怕是真的要拿不住了。
皇上也是惊愤交加,那模样看起来像要将我剥皮抽筋,再嚼烂我的骨头。
“我们第一次同房离现在也不过十五日。”他紧咬着牙。
我无辜回道:“可我小日子已迟了四日。”
怕他不信,我补充:“我小日子一向准的。”
他沉着脸不说话,我趁机哭喊:“皇上,我肚子里可是您的亲身骨肉啊!您就是恨毒了我,也不能残忍地将他也抹杀了,他是无辜的,他身体里流的是您的血呀!”
一时间,我鬼哭狼嚎的声音传遍整个房间。
我嚎了很久,嚎得嗓子都快哑了,终于,我听见天籁一般的声音响起:“将她绑上,带回宫里,待到时间足了,着御医给她把脉。”
我还未来得及高兴,又听他冷笑:“若是真有孕,那就待孩子生下,去母留子,若是没孕……”
他特意停顿,才缓缓道:“凌迟处死。”
好狠一男的!
我狠狠打了个哆嗦。
好在我这寨子离皇城比较远,路上我还有逃脱的机会。
在我第十一次大喊着要如厕后,马车的帘子终于有人掀开了。
是一个膀大腰圆的仆妇。
“奴来伺候姑娘如厕。”她给我解了下半身的绳子,然后把我提出了马车。
我正准备哄她将绳子全解了,结果她在我说话前就拿了布将我嘴给堵住。
被架着往远处走时,我看到了树下摆着张小桌子悠然品茶的皇帝,他看也未看我一眼。
呸!狗男人,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我跟他做了那么多夜的夫妻,他竟然这样对我狠心!
被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仆妇松开我,然后弯腰就要脱我裘裤。
我连忙后退,头摆个不停。
她没有纵容我,大步上前,一手握着我肩膀,一手就去拽我裘裤。
她原本比我高半个头,拽我裘裤时,头低下来,趁此机会,我的脑袋冲她太阳穴重重撞过去。
谁料对方纹丝不动,我反倒眼冒金星,人往后倒。
她及时拉住我,毫无感情地道:“姑娘,劝您歇歇心思,这样您还好受一些。”
刚说完,她倒下了。
我松了口气,用舌头费力顶出口中的布,然后拖着被绑得死死的上半身,拔腿开溜。
就在此时,树林里鸟儿惊飞,打斗声与刀剑相向动静的紧接着在与我相反的方向响起。
那是狗皇帝那批人所在的位置。
看来是又来了刺客。
哼,臭男人,活该遭报应!
我跑得更快了。
幸好我在山里这些年,虽说拳脚功夫不怎么样,腿脚还是不错的,在第二日清晨,我成功回到寨里。
寨子被那个狗皇帝清剿了,我那些小弟现如今都被关在府衙大牢里,我好不容易才在角落里找到一把缺了口的小匕首,将绳子割断。
束缚解开,疲累不堪的我睡了一天一夜,醒来又连着生啃了两个大红薯,才恢复精神。
想我在这一方天地呼风唤雨,就连县衙大牢都来去自如,还从未吃过这样大的亏,我把狗皇帝骂了一千八百遍,又诅咒了一千八百遍,然后摩拳擦掌,准备制定计划去牢里将我那些小弟劫出来。
不想,推开寨门,我看到了一个浑身是伤的血人。
果然是冤家路窄,兜兜转转,狗皇帝又落我手里了。
我想甩他一个巴掌,但看他气都要没了,这把掌还是没落下去。
反正人已经落我手里了,来日方长。
我把他拖进了寨子,放在之前我特意准备的喜床上。
他身上还在流血,不过被子本就是大红色的,血染在上面也看不怎么出来,就是血腥味重了点。
我给他擦了身子,终于看清他身上有多少道伤口,这些伤口有大有小,纵横交错,有些连肉都翻出来了,看得我心疼得紧。
羊脂玉一样好的皮囊,全毁了啊,就是以后伤口愈合,这些疤也祛不掉,手感还会大打折扣。
我把寨里所有药都翻了出来,一边上药,一边骂他:“活了个该!你说你乖乖留在这寨里当我夫君,不就没这些事了!”
狗皇帝晕了整整两日,终于,在第三日,睁开了眼。
对上他迷蒙的视线,我迅速将早早准备好的绳子拿起,将他捆住。
他眼神变得清明,俊眉因痛苦而皱起,“你干什么要绑我?”委屈兮兮的语气。
我双手抱胸,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冷睨着他,“谁让你运气不好,又落我手里了呢。”
他还是那个委屈懵懂的模样。
“我告诉你,你这条命是我救回来的,别拿你那狗屁皇帝的身份压我,我现在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我故意在他面前捏紧拳头。
他瑟缩了下,然后小心开口:“我好疼,能不能给我解开绳子?”
我冷哼:“别装模作样,我才不会上当。”
他嘴微瘪,眼睛通红,里面竟蓄了泪,看起来可怜极了,“我真的好疼啊。”
他好像不是在演戏。
我拧眉,“你堂堂一个皇帝,怎么跟小孩儿一样哭鼻子,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想之前,我都把他欺负到那个份上了,他也只是咬着牙默默忍受,再不然就说几句话威胁我一下。
被绑成粽子的大男人泪眼朦胧地望着我,只重复一句:“我好疼啊。”
最后,我还是给他解了绳子,本以为绳子解开他就会露出本来面目,谁知他竟然特别真挚地跟我说了声“谢谢”。
我紧紧盯着他。
随后,他听见他肚子咕咕作响。
他摸摸肚子,又眼巴巴看向我:“我饿了。”
我去地里现给狗皇帝挖了个红薯出来。
拿着满是泥土的红薯,他无从下口,很是为难,最后又求助地看我。
“真是我祖宗!”我拿走红薯,抽出匕首,唰唰几下给他扒了皮。
他高兴地接过,一口咬下,看来真是饿得狠了。
我掐着下巴,看他把红薯啃得一点都不剩。
“喂,你没事吧?”我终于问出这一句。
他答:“我好疼。”
我指指自己的脑袋,“你这儿没事吧?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皇帝。”他道。
我心一紧,接着就听他道:“你刚刚说了的。”
“那你还记得我吗?”我忍耐着问。
他点头,有些羞涩,“你是我娘子,我们一起睡过觉的。”
说着,他环顾四周,然后指着身下的床,“就是在这里,不过之前这里不是这样的。”
我坐上床沿,怀疑地凑近他,“你吻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