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分当晚，得知我离北大最低录取线差5分。
我妈疯了似地拿跳楼逼我复读。
她下嫁给我爸后一直过得不好，所以只能从我身上祈求一点尊严。
只有她的女儿比所有人都要强，才能证明她的人生不是那么失败。
但这次，我却不愿再妥协。
“想死是吗？一起啊！”
我受够了日复一日的折磨。
拉着她从阳台一跃而下。
再醒来，我俩穿越回18年前。
我先一步魂穿进她的身。
而她的灵魂，只能在一旁围观。
“复读，必须复读！”
我妈比对完北大往年的录取线后，向我下达了命令。
我考了665，北大去年在我们省的最低录取分是670，我还差了5分。
前年的倒是和我一样，但大前年的又比我高了2分。
我第一志愿要是报北大，确实不够稳妥。
就算能录进去，也不会是我想念的专业。
“妈，我不想去北大，我想去人大学法学，这个分数是足够的。”
不想我话音刚落，她就炸了。
“你二姨的女儿就在人大，你想追在人屁股后边当学人精，我还丢不起这个脸呢！你必须复读，明年一定要冲进北大！”
她喷了我一脸口水，和儿时记忆里那个温柔和善的形象截然相反。
我心里的情绪也有些压不住了。
但还是尝试和她讲道理，“我不是跟风，我只是……”
“谁让你和我顶嘴了？”
她冲过来打了我一巴掌。
“你个赔钱货，连个大学都没考上，还有脸和我唱反调？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我爸一脸暴躁地从房间出来，“大半夜的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再吵都从老子的房子滚出去！”
嘭！
伴随着重重的摔门声，我妈竟然拽着我的胳膊滑跪在地上。
“知知，算妈求你了，你再复读一年好不好？你一定要考进北大，考进全国最好的大学，妈不能再被他们比下去了……”
一瞬间，我有许多话想说。
我想告诉她，北大名气响亮，但也要看专业的；没考进北大不意味着我比亲戚们的孩子差，我有自己的梦想，我不想和别人比什么……
可是我知道没有用。
反驳只会换来更严厉的责怪。
当年我妈未婚先孕下嫁给我爸后，日子一直过得很苦。
生我的时候又伤了身子，导致后面怀了几胎都流产，没生出儿子的她很快就被我爸厌弃。
当然也包括我。
但她死要面子，不肯离婚，认为离了婚就证明了自己当初的选择是错的，证明她的前半生是失败的，会遭到其他人的嘲笑。
小时候亲戚们结伴去旅游，外公外婆想带上我，但她总是一口回绝。
她私下里告诉我，“咱们穷也要穷得有骨气，不许接受别人的施舍！”
我反驳她那是外公外婆，不是别人。
换来的是一顿打骂。
她押宝似的把所有的希望都赌在我身上，从小就给我洗脑必须考上最好的大学，否则人生就完了。
后来我选择文科，她就把目标锁定北大。
她说，“你大舅的孩子出国了，不参加高考，国外的学校咱们可以不用比，你二姨的女儿上了人大，你可得考北大才行！”
“你三舅结婚晚，他儿子比你小，只要你考了北大，将来不管他考什么学校，都强不过你。”
“我得叫他们看看，我也是能培养出高材生的，我可不比他们差！”
现在看来，考不上北大，不是我的人生完了，是她自以为的人生完了。
“妈，没有人要和你比，也没有人嘲笑你，咱们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我想拉她起来，但她目光一凛，倏地起身，径直冲向阳台。
“沈知沐，你不去复读，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我这辈子都过得不如别人，我不想我的孩子也不如别人，你怎么就不能体谅体谅我的苦心！”
月光下的她，像只索命的女鬼。
我笑了。
一个对我漠不关心的父亲，一个把我当成攀比工具的母亲。
如果可以选，我宁愿从没来到这个世上。
压抑多年的情绪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我朝她走过去，推开纱窗，“想死是吗？一起啊！”
我拉着她一跃而下。
什么梦想，什么未来，我都不要了。
与其被这样的父母折磨一世，不如早点解脱。
想像中的痛感没有袭来。
我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一个年轻男人立马握住我的手，激动道:
“敏敏，医生说你有了，已经怀孕6周了！”
2
敏敏是我妈的小名。
那……眼前这个男人是我爸？
仔细一看，确实和照片上一模一样。
小白脸一个。
所以我穿成了我妈？
我环顾一圈，这才发现我妈的灵魂正一脸怨气地瞪着我。
而我爸似乎看不见般，仍在跟我说些有的没的。
我朝她撇撇嘴，这可不能怪我。
或许是因为当时跳楼是我先下去的，所以也先她一步穿越过来，刚好抢占了这副身体。
“敏敏，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去叫医生？”
沈志强摸了我的脸一下，吓了我一个激灵。
“你刚才说我怀孕了？”
那肚子里的，不正是我自己？
沈志强把手放在我的肚子上，眼神满是怜爱。
“敏敏，你放心，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我都一样喜欢，绝不会让你和孩子受半点委屈。”
我打开他的手，“这话你留着5年后再说吧。”
如果按照原本的走向，不到一年我就会出生，到我上幼儿园的时候，他就会让我妈生二胎。
就是那一年我妈接连流产两次。
第一次是因为他打牌输钱，回到家乱发脾气，把我妈推倒撞到了肚子。
第二次是他妈不知道从哪找来个“老中医”，给我妈扎针灸，说是可以生儿子，结果没多久胎停了，只能人工流产。
医生让我妈至少休养三年再备孕，从那之后他就对我们母女俩不闻不问。
明明是外公外婆出钱给他开的店做的生意，但上小学后连我买教辅资料的一点学杂费都还要靠老两口接济。
也是从那时起，我妈面对外公外婆和几家亲戚的帮助，变得别扭起来，常常叮嘱我:
“拿了别人的钱，更得考个好大学，要不然人家会说我教出的女儿是赔钱货，记住没有！”
沈志强满眼疑惑，“敏敏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你别担心，我会按之前说好的那样，立刻去你家提亲，有了这个孩子，你爸妈不会不同意的！”
外公外婆心软，确实被拿捏住了。
但我不一样。
千载难逢的机会摆在面前，我会亲自决定自己要不要来到这个世界。
“我饿了，你去买点吃的来吧。”我面无表情道。
“好，好，敏敏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沈志强殷勤得像条哈巴狗。
支走了他，我立刻掀被下床。
我妈飘过来挡在跟前，“沈知沐，你要做什么？”
果然母女连心。
尽管我和她的关系并不融洽，但关键时刻她仍能察觉到我的小心思。
我勾勾嘴角，“能干什么？当然是回去跟外公外婆认错，然后，打掉这个孩子。”
她神情错愕，等我穿好鞋才反应过来，“这个孩子可是你自己啊！你怎么可以……”
“妈，这18年，我过得并不开心。”
“而你，应该拥有更好的生活。”
她现在是灵魂，根本阻止不了我。
只能一路跟着我来到外公外婆家。
老两口都是大学教授，妥妥的知识分子，无论精神还是物质，都属于富足的那一批人。
他们一共养育了四个子女，从商的大舅，从政的二姨和三舅，每一个都很有出息。
我妈是最小的，赶在计划生育前出生，连最没脑子的我妈，今年也大学毕业。
她跟我说起过，原本是打算考研的，但沈志强只念了个中专，她不想两人差距太大。
而且结婚后她要专心于家庭，读那么多书也没有必要。
这其中当然少不了沈志强的洗脑。
想必外公外婆怎么也想不到，两个大学教授的辩论能力会输给一个连高中都没考上的打工仔。
一进门，我就给二老跪下。
“爸，妈，我知道错了！”
两人吓了一跳，外婆忙伸手来拉我，“这是怎么了？有事起来说！”
“不准说！”
我妈在一旁嘶吼。
“你爸他只是一时失望，他会重新对我们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