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眠篇
我的小将军要回来了,
可回来的不是我的小将军。
他们说他只是失忆了,
只是失忆吗?
他还牵着一个姑娘告诉我,父母辈定的亲不做数,他不爱我。
可是,那不是父母定的啊,
那是他自己求的啊。
一
我的小将军回来了。
我看着街道迎接的老少,心中有窃喜有骄傲,
马上的是我的小将军啊,
我自幼时钦慕的小将军。
可是,我与他对视了一瞬,
仅一瞬,他便淡然地移开了视线,仿若不认识我一般。
我的心沉了沉,一种莫名的情绪慢慢聚拢,然后迅速扩散,四肢似乎都染上了这种情绪,
有点冰凉僵硬,
这些天所有的雀跃与期盼在这一刻被冻结。
在将军府门前,我竟是不知要不要上前,如何上前?
若是上前,
又该如何诉说呢?
明明他在信中还那般熟稔,怎的现在人如此陌生?
直到他满眼温柔地从后面马车中迎出了一个姑娘,
同样是温柔的眉眼,却跟记忆中的怎么也重合不起来。
副官说他失忆了,
可是,他只是失忆吗?
他好像还爱上了旁人啊!
副官说他会想起我的,
我问那那个姑娘呢?
他不做声了。
心头一阵闷痛,
明明不久前还在信中信誓旦旦地扬言,他一定会征得我父母兄长的同意,早日将我娶回府中。
他在纸上一遍一遍地描绘着那个绚丽灿烂的未来,那个有他有我的未来,
透过散着墨香的纸张,我仿若看见了那个马上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脸也悄悄染上了薄红。
指尖在纸上轻轻的摩挲着,感受着那早已冷却的温度。可是回来的将军是那么陌生,不似我的少年郎。
我想问问他其中缘由,可是他未曾看我一眼,径直将那个姑娘迎入了府中。
围观的百姓说将军府好事将近了,
我怔怔愣在那,不知作何反应。
他的副官注意到了我,
赶忙上前跟我解释他回京路上遭到了刺杀,是那个姑娘救的他,他也因撞击失了忆
多俗套的故事啊,
我问他将军是不是喜欢上了那个姑娘,
他有点支吾,眼神闪躲不敢看我。
那便是了,
他又似掩饰地解释说将军会想起我来的,
还说将军以前高调得紧,
军中谁人不知沈家沈小姐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可你也说了是以前啊,
现在他也高调得紧啊,当着京城百姓,当着我的面小心翼翼地护着那个姑娘进了门。
我不信,他既以前那般高调,失忆后没人跟他说过我的存在吗?
那他既知道我的存在,今日闹的这一出又是何故?
我的少年郎啊,不仅忘了我,如今还丝毫不在意我的感受。
二
后面那个副官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
再醒来已是第二日,父母亲红了的眼眶让我深感愧疚,
“女儿不孝,让父亲母亲担忧了。”
我自幼时身子骨便娇弱了些,极易生病,近些年稍稍养好,却又因他回京受了刺激导致昏厥。
母亲心疼地将我搂入怀中,轻轻拍着我的背,嘴巴动了动,却不知如何开口,只在旁边掉着眼泪。
父亲也在旁边皱着眉不停踱步,
他们的消息向来灵通,想来是知道了,或许他们知道的比我还多。
我替母亲轻轻拭去眼泪,
“女儿没事的,母亲莫要担忧。”
母亲的眼泪向来多,尤其是因为我,
“我的眠儿啊,为什么会遭遇这样的事呢?”
她是看好周渡的,父亲虽未说过,但我知道他也是如此,只是他们都没有料到现在的情况。
不止他们,我也没有。
我设想过无数次结局,都没有猜到过这样的结局。
突然想起自我醒来,就没有看见兄长,
我顿时不安起来,
“父亲,兄长呢?”
父亲的脸挂上了几分不自然,胡子都有点发颤。
“老子没看见。”
看来父亲是真动了气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自称老子了,毕竟是教导太子的太傅,言语还是得斯文点,哪怕装也得装得像一点。
但父亲向来不擅长对我和母亲撒谎,虽然他在圣上和同僚面前能面不改色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但在我们面前他一撒谎便连胡子都透着几分心虚,
心里的猜想落了实,我愈加不安了。
“兄长是不是去找阿……舟算账了?”
“还阿舟呢?那混小子欠教训,”父亲气得吹胡子瞪眼,说罢还心虚地看了一眼我的母亲,
好吧,看来他们达成了共识,只是父亲藏不住话,
“可是兄长不是周……将军的对手啊,周将军又失了忆,万一不念旧情伤了兄长怎么办?”
我眉心皱得厉害,
“那你不用担心,你家那熊崽子兄长精着呢,他拉着太子一起去的,虽然二打一不厚道,但是他欺负我女儿,我还管他厚不厚道?”
父亲说这话的时候还是咬牙切齿的,却又隐隐带了些快意。
…………
事到如今,我还是想见他一面,想问清楚,
我不想听别人说,我想听他自己说。
我们曾经约定过,如若以后有什么问题一定要亲自问对方,不要光听别人说。
昨日是我太激动了,我应该自己去求证的。
哪怕失忆也该自己去问清楚。
母亲听了我的话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表示支持我,她知道我有自己的主意。
倒是父亲颇为尴尬,问我能不能候上几天,
说兄长他们下手肯定不会太轻,怕见面他吓着我。
怎么会吓着我呢?我不是很理解。
很快我便知道了,兄长他们下手快,消息传得也快。
关于潇洒俊朗的少年将军喝醉后在某个街角被套麻袋揍成猪头这件事在京城迅速传开。
酒楼请的说书先生描述得好像他是现场的麻袋似的。
兄长说酒楼上了新菜品,非要带我出来尝尝缓释一下心情。
一直嚷嚷着没有什么是一桌好酒菜解决不了的,如果有的话,那就两顿。
在以被父亲胖揍一顿作为结局。
但他贼心不死,将他的狐朋狗……不,尊贵的太子殿下搬了出来。
在他眼里,也许太子殿下更像一块砖,哪需要往哪搬。
当然,前提也是这块砖自个儿乐意。
看着太子已经上了门,父亲也不好拒绝,毕竟他对稳重的太子还是很放心的,就是他看着兄长的表情极其不友善。
用太子的话来说,就是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我们可以去给我兄长挖坑了。
父亲不想我出门,我知道的,他回来得那般大张旗鼓,大街小巷应该都是他的事迹,父亲是怕我受影响,
可是我倒想听听的,我没有办法逃避的,即便我现在很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出乎我意料的是酒楼说书先生说的确是将军的事,但不是我想象的将军与姑娘的故事,而是将军与猪头的故事,准确来说,是将军醉酒被套麻袋揍成猪头的故事,他说的神采飞扬的,就好像他在现场似的。
我看着身旁憋笑的俩人,便知道这一切都是他们的杰作,
只是我很好奇,周渡既被揍成了猪头,他们为什么身上没什么明显的伤?
按周渡的身手不应该啊?况且他身边应该也是有保护的人才对啊。
而且我还不了解他俩,做事哪有那么缜密,一问,才知
我兄长只叫了太子,但太子又叫了景王,景王又叫了他的小伙伴,这么一连串下来到现场发现竟来了十多个人,
大家都很惊讶,但一合计,来都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干就回去吧。
于是大家一起给周渡揍了一顿,现场极其混乱,是有人受伤的,主要是天黑,被自己人误伤了。
兄长还说周渡不知是不是自己心虚,挣扎得倒不厉害,
我想说有没有可能是你们压制得太狠了,他有心无力啊,根本挣扎不起来?
至于保护周渡的护卫被太子的人引开了,但由于场面有点小热闹,其中一个护卫反应得还挺快,赶回来后看见现场也有点懵,我兄长见事情败露还骄傲地把脸冲他扬了扬,让他认清是谁干的,这种憨包事跟太子口中描述的二哈属性完美契合,他忘了他为什么要套麻袋了吗?总不能是为了保暖吧?
槽点太多,我一时竟不知从何吐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