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相亲,刚见面他说:
“99万的彩礼,我名下公司百分之十的股权,外加B市一套300平的房子,这些足以打动你吗?”
没想到再次和李秋山见面时,他会以相亲对象的方式出现。
我微笑落座,伸出手,“好久不见。”
李秋山也伸出手,“好久不见。”
大家都说前任见面分外眼红,我和李秋山倒是和谐。
我们俩之间没有一丁点的尴尬,但同时也多了一份疏离。
不像是来相亲的,倒是像来谈合作。
只是我有点感慨,三年前我和李秋山分手的时候才只是一个通过法考的实习律师,而现在的我却是B市最出名的律师之一。
正这么想着,李秋山递过来一份婚前协议。
嗯,更像是来谈合作的了。
我接过,“作为您请我喝咖啡的回报,我免费帮您看一下您的婚前协议。”
这句话不动声色地拉开了我和李秋山的距离。
说真的,我并不想和他再有过多的接触。但这次相亲是我所在律所老板昭华攒的局,刚入行的时候也是他带着我,一直带到我能独立接案。
所以昭华算是我的伯乐,我不能抹了他的面。
我低头看着协议上的条款时,听到李秋山说:“我们很合适,三年前分手的时候你还不成熟。现在综合来看,在你可挑选的结婚对象范围之内,我会是你的最优选择。”
我不置可否地向他笑了一下。
不过让我颇为意外的是,我以为像李秋山这样精明的生意人会仔细划分婚前个人财产,以保障离婚之后女方不会分割到过多的财产。但是,条款上只写了李秋山赠送给女方的东西,并未划分婚前财产。
将协议合上之后,我微笑着对李秋山说:“我建议您重新起草一份协议,这份协议对您没有任何的好处。”
李秋山蹙起眉毛,“99万的彩礼,我名下公司百分之十的股权,外加B市一套300平的房子,这些还不足以打动你吗?”
“足以,但我从来不相信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回到刚才您所说的,在我可挑选的结婚对象的范围里,您确实是我的最优选择,但我却不是您的最优选择。李先生,您一直是一个非常理智的人,三年前我就领略到了这点,所以我想反问您一个问题,和我的结合您能获得什么好处吗?或者说,您为什么要和我结合?”
李秋山托着下巴,随手翻过婚前协议,说:“你可以随便在这上面加些什么,只要我有的,我都会给你。你说的对,你确实并不是我的最优选,但今年我已经三十二岁,我不想在这婚恋问题上花费太多的时间。”
我看着李秋山,说实在的,他给出来的条件非常诱人,如果我从前没有爱过李秋山或许我们真的能在一起。
可惜我爱过他,我太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了,如果今天的我为了物质条件重新跟他在一起,那么之后的我一定会向他索取他不能给我的情感需求。
于是我会接着跌落到痛苦的深渊之中。
我摇摇头,说:“抱歉。”
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想起和李秋山刚谈恋爱那会儿。
没有人不说李秋山不是个好人,没有人不羡慕我找了个温柔又体贴的爹系男友。
李秋山确确实实是个好人,也确确实实温柔又体贴。
只是这种温柔和体贴不是我一个人所独有的。
李秋山会在我生理期的时候为我点一杯红糖姜茶,却也会在女助理向他诉说生理期的疼痛时为她也点上一杯;他能记住我讨厌吃螃蟹,却喜欢吃一切蟹黄味的零食,却也能记住某位很久不见的朋友对食物的特殊喜好。
说真的,有时候连我都不知道,李秋山是因为喜欢我所以才对我好,还是因为习惯对别人好所以才对我好。
所以我跟李秋山说,“你好像对我和别人都没差。”
李秋山那会儿穿着睡衣,窝在沙发上看着一部我叫不上名字的外国电影,他没听到我跟他讲话。
我有点生气,推了推他,又说:“你对我和别人一样。”
李秋山这回听到了,他多聪明的一个人啊。他知道揉揉我的脑袋,再捏捏我的脸,就能让我的委屈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在情感上自动为他开脱,李秋山对我和对别人还是不一样的。
后来我大学毕业,没能通过法考,进了一家小公司做着一份不喜欢的工作。
同事欺负我是新来的,不熟悉业务跟流程,经常让我一个人背上整个团队的锅。
那段时间我的压力陡然增加,与此同时,李秋山公司办的越来越好,钱赚的越来越多。
公司里还有一个刚毕业的女生,她羡慕我能有李秋山这样一个事业有成的男朋友,经常打趣说我不努力就只能被老公养着了。
她这么说,我只能苦涩地笑笑。
我也很羡慕她,羡慕她在公司受了委屈会在茶水间一边哭一边跟男朋友打电话,她男朋友会一直很耐心地安抚她。
偶然几次不小心听到他们通话的内容,男生很温柔地跟女生说:
“小宝儿不哭,回家老公给你做可乐鸡翅吃好不好?”
“干的不开心咱们就不干了,老公养你。”
...
我也有委屈,我也有男朋友,可这样亲昵的称呼,这样耐心的安慰,李秋山从没有给过我。
有一次,我向李秋山提起工作时的委屈。
我面上装作毫不在乎,可心底却是想让李秋山哄一哄我的。
可李秋山没有,他对我、和对待他助理的方式是一样的。
他说:“如果你的能力足够强,足够无可替代,那么在工作里根本不会存在所谓的‘为难’以及‘欺负’。”
李秋山说的的确没错,我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他连个安慰都不给我。
我只是想得到安慰和关心,但他给我的只有冰冷的说教。
李秋山已经二十九岁了,他需要的是一个成熟、能独当一面的伴侣,而不是一个只能依赖他的米虫。
我替他着想太多,替自己想的太少,我忘记那时的我也只是一个二十二岁,刚离开学校手足无措的年轻女孩而已。
3,
大约摸在我们分手的半年前,李秋山突然消失了一阵。
我给他打的电话、发的信息,一概不回。
最后我实在担心,给他助理打了一个电话,这才知道原来李秋山是去长沙出差了。
我当下松了一口气,那时候李秋山的工作量增加,出差已经成为常态,但这样不说一句话就离开还是头一次。
我捏着手机,第一次产生了想要分手的念头。
李秋山是在一个雨夜回来的,好像喝了一点点酒。
微凉的胸膛贴住我的后背时,他说:“我们结婚吧。”
从前的我很恐惧“结婚”这个字眼,可能是学法律的缘故,我总认为婚姻的本质是一种契约关系,既然是契约关系就没办法不去设想最差的结果。
可当李秋山真的说出来的时候,我心里的所有设防都轰然一塌,连带着眼泪都一并交了出来。
我没说好,但李秋山一定知道我是愿意的。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问他,“你什么时候带我去见见你爸妈?”
他只是说:“再等等吧。”
我低头沉默地扒饭,他又说:“俞安,结婚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要好好想想,我也要好好想想。”
有一瞬间,我真的很想问他,“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要跟我说那些话?”
为什么要给我希望再亲手毁灭他?
为什么好像喜欢我又好像不喜欢我?
但我没有。
李秋山一直都是个局外人,冷静又理智地分析全局,绝不冲动一步。
我以为他在感情里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直到我知道他去长沙出差,消失的那段时间,张听雨结婚了。
张听雨是他谈了五年的前女友。
这段感情,原来只是我一个人自以为是的沉沦。
李秋山去长沙出差消失的那段日子里,张听雨结婚了。
张听雨是长沙人,老公也是长沙人,婚礼也办在长沙。
我没办法不多想,李秋山去长沙的那段日子里,到底是去出差还是去见张听雨了?
如果是去出差,为什么连个招呼都不给我打?
我陷入无限地想象之中,而这些想象的结果都指向一个:李秋山去长沙消失的日子里,一定是去见张听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