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河国被梁国攻破了。
我身为东河公主,被掳到了梁国。
直到我看到我的将军玄华,骑马而来,我欣喜若狂。
我以为他是来带我回家的。
可是他却带走了另一个女人,将我留在了梁国备受折磨三年。
「玄华将军,想好了吗,两个女人只能带走一个,选哪个?」
梁王苍老的沙哑声让我不禁腿软,直接瘫在地。
我看了看玄华,他虽狼狈,眼里却没半分犹豫。
「我选祝蓉。」
他上前牵起祝蓉的手,向殿外走去。
「放玄将军和祝小姐离去。」
不。
不行。
我用尽了全身力气,挣开了束缚,跌跌撞撞地向玄华跑去。
我一把将他一脚迈出大殿的衣角拽住。
「玄华,求你了。」
「选我。」
「我不强迫你爱我,我只想回家。」
「玄华,我只想回东河。」
可玄华连头都没回,直接甩开我的手。
他什么都没说。
正阳余晖,将他和祝蓉的影子拉的很长。
可再长,我也够不着。
就像破城那日,父皇母后在烈阳之下,一箭穿心的影子。
我抓不紧,更握不住。
身后的侍卫将我拖回到了梁王的面前。
他捏起我的下巴。
「东河公主,你瞧,你爱的男人,靠不住。」
我哭的哽咽不停。
「我求你,放我走吧。」
他一把将我搂住,作呕的气息冲的闭上眼睛。
「那怎行?你可是福瑞之兆,朕要好生把玩你。」
福瑞之兆。
我这个从娘胎里就被河神传言是东河之福瑞。
出生之时,更是朝云步天,九天凤鸣。
可却因为这份沉重的福瑞荒谬,梁国的皇帝却信了。
他攻破我东河,杀了我的父皇母后。
我十六年来所有的美好日子,一夕之间,连个渣都不留。
是梦吧。
我想醒来。
可睁眼之后,仍是梁王。
他苍老,眼里阴戾,脸上的褶子随着他笑更深,更长。
我看着他眼里的那些戏虐之意,胜券在握的神色。
「今日心情不错,朕给你两个选择,死或活。」
我愣住,想起父皇临终前的那句。
「你给活着。活着,才有机会。」
可是父皇,我害怕。
我想回东河。
「怕了?朕替你选。」
他用一根绳子绕过我的脖颈。
瞬间,喉咙被挤压,我张嘴想要大口呼吸。
疼。
窒息。
眼睛越来越沉。
过往的记忆扑面而来。
活着!
百里琼光,你给活着!
我双手试图挥舞,想要梁王放开绳子。
可他的手力道又加重了些。
「我......活....」
那两个字用尽了我毕生的力气,从齿间发出。
绳子猛然一松,我向前倒去。
「你不想死,因为死最容易,活着才有意思,不是吗,公主?」
可我没想到,我只想活着,却入了地狱。
我曾是东河最尊宠的公主。
可却成为了梁国的俘虏。
梁王年迈,心里变态。
他折磨人的法子太多。
他看着我的长甲,微微一愣,转头让人拿着钳子一一拔掉。
「猫没了爪牙,才乖。」
我嘶喊,那疼刻在我的骨子里。
我怕冷。
冬日里,他便让人撤走暖炉,放满冰块。
我怕血。
他便让人每天早上用一盆猪血将我泼醒。
朦胧之间,一阵凉意扑面,紧接着一股腥臭,我的浑身被猪血糊住。
我在他面前,对任何事情,再也不敢流露半分的怕。
因为我只要表现我害怕,就会得到折磨。
后来,他当着众多奴才的面,要我脱光衣服。
我退后了一步,微微摇头。
那时我最后的尊严。
他便将我的衣服全部扒光,吊在大殿之上。
用长鞭抽我。
不仅奴才,还有外臣。
一双双眼睛盯着赤裸。
我哭的惨烈。
可这并没有让梁王停止。
他问,「还要说不吗?」
我哭着摇头,疯狂地摇头。
「这才乖。」
我被放下,赤身跪在长廊之下。
一个时辰,三个时辰,从白日跪倒夜里。
我的泪哭干。
我的身上的血口子结痂。
干枯的血像是树干蜿蜒在我的身上。
这样的灰暗的日子,还要多久。
曾经高傲尊贵的公主,如今是什么模样,我自己都不敢看。
秋日的晚风,闯过长亭,吹在我的身上。
我不再怕冷了。
梁安就是这时出现的。
他是梁王唯一的皇子。
我的身上盖住了一层薄衣。
「能活在我父皇折磨之下一年多,不易。」
「这样的日子,你想结束吗?」
我以为他是梁王特意派来探我的。
我抬手将衣服扯下。
不再理会。
他也沉默,抬腿快步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想着他刚刚的话,不知是真,是假。
我来不及细想,就被奴才拖走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我没有受过皮肉之苦。
而是在梁王的早朝之上,赤身站在殿门外。
荒唐。
大臣们都称之荒唐至极。
可无人张口启奏觐言。
他们一边低声说着荒唐,一边又猥琐地看着我的赤身。
我恶心。
我恨不得将他们的眼睛挖出来。
朝中唯一年轻的小将军站了出来,他劝诫梁王万不该如此对待东河公主。
可梁王不怒,却笑了。
他招呼我从殿外踏进来,搂着我的腰身,「你看,他像不像你爱的玄华?」
像。
一身正气,一身武将外袍,眉目星辰,很像玄华。
梁王从一侧拿出了一把弯刀。
「喏,去挖了他的双眼,朕从今日起便让你着衣,不再赤身。」
我接过弯刀,微愣。
「怕了?」
我回神,赶忙拿起,抬脚就往台下走去。
我生怕下一秒,梁王又会折磨于我。
我走到小将军的身侧。
用弯刀扎进了他的眼里。
惨叫声,震耳欲聋。
玄华,我恨你。真的恨。
当年我苦苦哀求,不再要你的爱,我只想回家而已呀。
可是你呢,将我留下,一点怜悯都不曾施舍。
如果这是你,就好了。
那鲜血从眼眶里奔涌而出,贱的我一身腥味。
我擦了擦脸,手捧着两只眼珠子,呈给了梁王。
「好!不愧是朕调教出来的!」
「退朝!」
梁王抱着我,去了太清池。
那夜,梁王要了我。
那夜,我在生死边缘,来回徘徊。
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受如此大的折磨?
为什么玄华不选我,不带我走?
为什么,我还活着?
我看着空落落地床帐,第一次突然觉得,活着没了机会。
我想去与父皇母后相见。
这世上,我活得太苦。
父皇,对不起,琼光坚持不住了。
我拿着发簪,闭上眼睛,直直地刺向了自己的喉咙。
半刻,只听到簪子扎破手掌的声音。
我猛然睁开眼睛,又一次见到了梁安。
他与梁王长得不像。
他说,他更像他母妃。
他眉目一凉,「既然熬到今日,为何不再坚持?」
我的白衣上染上了他的血,绽放出一朵朵红莲。
「因为他要了你的身子?」
我看着他,既然要死,我便不再怕了。
「那是我最后能保留的尊严。」
他笑了。
「那你的尊严真不值钱,肉体不过如此,只要你的心还在。」
「梁安,你根本不懂,你是他的儿子,梁国唯一的成年皇子,你知道被人折磨到如此,是何种滋味?」
他只是微愣,给我讲了一个短而悲的故事。
他虽是梁王皇子,可他的母妃一样被他折磨,仅仅一个月,便走了。
梁王为何只有一个成了年的皇子。
因为剩下的孩子,都死了。
被他折磨致死。
所以,他怎会安然度过。
他不过命硬,心硬,熬过来了,而已。
「百里琼光,我今日是最后一次问你,想结束这种日子吗?」
我不在犹豫,「想。」
「无论是何代价,也不放弃?」
「是!」
被梁王掳到梁国,被日夜折磨的第二年,这个寒冬,我与梁安达成了联手。
我吃下了他给我的蛊虫。
他说,这蛊有毒,但是毒性很小。
在交合之时,这毒会顺着身体蔓到梁王的身体。
日久,毒发,不至死,却能让人的头脑不清楚,越来越嗜睡。
即便御医也查不出任何中毒迹象。
我问,「为何是我?」
「因为只有你在他的折磨之下,活了下来,而且你是东河公主,你也想回家,不是吗?」
之后的一年里,我扮演着角色,一个让梁王尽兴的玩物。
我厌恶他。
更厌恶自己。
夏日里,我竟有了身孕。
我以为我的身子早在寒凉之下,失去了孕育孩子的资格。
可这个孩子,来的突然,来的让我措手不及。
终于在我第三次呕吐之时,梁王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