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了江忱十二年。
看着他从校服衬衫到西装革履。
他变了很多。
唯一不变的,是他从未喜欢过我。
他有他爱的人,所以他很厌恶我:
“林婉,有时候我真的希望你去死。”
他不知道,马上就能如他所愿了。
高中开学典礼上,十五岁的我遇见了江忱。
他作为优秀新生代表,站在演讲台上。
校服衬衫,白齿红唇,朝气勃发。
只此一眼,缘定今生。
我喜欢江忱的事,鲜少有人知道。
我将这个秘密一直深藏在心底,
后来大学毕业,我从朋友那里得知他着手开始创业,
我想,如果不是因为我,他的未来应该是幸福美满的。
他会功成名就,找到自己心爱之人,一辈子长相厮守。
可是,我亲手毁了这一切。
“婉婉,最近有个刚创立不久的小公司想和我们谈合作,领头的好像叫江忱。”
从爸爸口中听到江忱的消息时,我的内心已然是波澜壮阔。
我托爸爸多帮帮江忱的公司,我说,他是我学生时代喜欢过的人。
可我没想到爸爸会错了意,竟然以合作合同为要挟,逼他娶我。
自那之后我便知道我和江忱再无可能了。
我最终还是如愿嫁给了江忱。
对我而言,这本该是一件喜事,可是我却觉得十分难堪。
“用这种手段逼我娶你,林婉,你真是个无耻的人。”
婚礼结束后,江忱便再未对我笑过。
每次看我,他的眉眼间都是抑制不住的嫌恶。
“林婉,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我没敢看他,苦笑了几声。
恨着我,也蛮好的。
至少比忘记好。
“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我走上前去,想帮他解掉西装领带。
他的领带打的这样紧,但我也说不清,压在他身上的那股窒息感,到底是领带太紧的缘故,还是被迫和我结婚的缘故。
见我对他动手动脚,江忱似是气急了,甩手打了我一巴掌。
“林婉,你真贱。”
婚后第二天,江忱便夜不归宿了。
我一整天都没有他的消息,有些担心他,便打电话问他在哪。
接电话的是一个女生,
“江总今天忙着应酬,有些醉了,现在已经睡着了。请问您是?”
我认出了她的声音。
是夏侨。
那个江忱一直放在心上,小心呵护的人。
“我我是他爱人。”
爱人吗?
我想他应该是到死都不会承认的吧。
但是仿佛只有这样讲明自己的身份才能摆脱掉我在面对夏侨时那种油然而生的自卑感。
高中那些年,江忱和夏侨的名字一直绑定在一起。
不论是贴出的成绩榜,还是同学谈论的话语间。
不管是当时的我还是现在的我,都是十分羡慕夏侨的。
她不仅人长得美,成绩也是十分的优异。
除了家世,我好像哪里也比不上她。
可是后来,我连这唯一的优势也被江忱夺走了。
白天江忱回来后,浑身散发着怒气,
他质问我为什么要出言伤害夏侨。
我一头雾水。
“林婉,我都如你所愿娶你了,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无辜的人呢。”
如我所愿吗?
可是我的愿望从来都不是希望他娶我,
我只想他幸福顺遂,就够了。
“没有是昨晚我看你没回来,我”
我话还没说完,江忱就打了我一巴掌。
世界上应该没有哪个新婚的女子比我还惨了吧,
结婚两天,被老公打了两次。
“夏侨是我的秘书,你让她注意自己的身份,离我远一点?林婉,我看该注意自己身份的人是你吧。以后不要随便对别人说我们俩的关系,我觉得恶心。”
江忱走了,我知道,他是去陪夏侨了。
那天晚上,爸爸打电话来问我的情况。
“婉婉,怎么样,江忱那小子对你还好吧。”
我咽下了满腹的委屈,擦掉了脸颊上未干的泪痕,故作轻松道:
“我很好,江忱对我也很好。”
爸爸大概听出了我言外的难过,扬言要替我好好管管江忱。
我赶忙拦下。
我知爸爸是爱女心切,但造就今天这个局面,都是我失言的结果。
江忱已经牺牲掉自己的幸福了,我不想他再受到牵连。
可后来,因为我的缘故,我失去了爱我的爸爸
在我家的助力下,江忱的公司规模越做越大,眼看着竟有了要反超我家的趋势。
一方面,我很高兴他能有现在的这一番成就。
可是另一方面,我同样也很担心。
如果他强大到不再需要我家为他做支撑,那我真的还能在他的身边拥有一席之地吗。
只是我没想到,变故会来的如此之快。
江忱的公司吞并了林氏集团,将昔日我爸手下的员工全部赶出了公司。
林家覆灭,一无所有。
爸爸一时气急,突发脑溢血,再也没醒过来。
那是我第一次对江忱发火,也是唯一一次。
我红着眼,手中还拿着父亲的死亡通知书,就这样找去了江忱的公司。
办公室内,夏侨依偎在江忱的身边,笑着和他耳语。
我的处境越发的悲凉。
我质问江忱为什么要对我父亲赶尽杀绝,为什么不能看在他也曾为公司出过力的情面上放他一马。
他挽着夏侨的手走到我面前,冷着脸看着我:
“林婉,这是你罪有应得。”
父亲下葬的那天,江忱没有来。
这也是意料之中的,毕竟当时他被我爸逼着娶我,心里自然恨透了他。
我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迎接我的是夏侨和堆在门外的一大堆我的行李物件。
我被赶出来了。
江忱对此像是默许,又或者,这根本就是他的提议。
他告诉我,如果我想继续留在这个家,就必须把江夫人的身份还给夏侨。
我没答应。
这是父亲搭上整个林家给我换来的,我不会就这样拱手相让。
我说,除了身份不行,别的什么都可以。
江忱笑了。
我们结婚五年,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笑。
他反问我:
“林婉,你还有什么?”
是了,江忱扳倒林家后,我便已一无所有了。
我多想回到五年前,想收回当时对爸爸无心讲出的那句话。
想在爸爸死之前抱抱他,告诉他我后悔了,
告诉他女儿不孝,想求他的原谅。
我气自己的眼瞎,识人不淑,所以到后来,我也真的瞎了
或许,这就是我的报应吧。
从和江忱一起住了五年的房子离开后,我以为我们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了。
十几年的光景,我失去了一切,紧紧攥在手中的,
只有江夫人这个虚名。
我用父亲留下的最后一笔钱为自己在老城区置办了一间一居室,也找了一家餐厅打工。
一切都有条不紊的逐渐步入正轨。
直到夏侨出现在我工作的餐厅门口,我才知道
这场纠葛还远远没有到头。
夏侨她,连我当下唯一拥有的也要抢走。
她找到我,话还没说上几句,就拉着我的手,一个劲的哭诉:
“林婉,我爱江忱不比你少,你也能看出来他的心在谁那里,只求你能成全我们。”
成全吗,可是我成全了他们,谁又能补偿我所失去的呢。
我没有作声,站起身打算离开。却被她一把拉住了。
“林婉,你要是不和江忱离婚,我就去死。”
说罢,夏侨疯了一样的往店外跑,我实在害怕她干傻事,不得已也一并跟了上去。
只是我没想到,连这一步,也在夏侨的计划内。
见我追出来,她突然用力的推了我一下,
我就这样,被推上了车水马龙的马路上。
爸爸,女儿能来陪你了
这是我丧失意识前想到的最后一件事。
好奇怪,
不都说人在濒死之际,会想到自己深爱之人。
这样看来,
想必我已经不爱江忱了吧
睁开眼的那一刻,我突然发现我看不见了。
周遭的黑暗将我吞噬,从此我的世界再没有一丝光亮。
忽然,一双手将我的手包裹住,轻轻的摩挲着:
“婉婉,你醒了。”
我认出了,那是江忱的声音。
只是他的态度,让我有些奇怪。
他从未称呼我为婉婉过,也从未对我做过这么温柔的举动。
后来我知道,他做这些,只是出于愧疚罢了。
夏侨推了我,导致我出了严重的车祸,眼睛失明,再无恢复的可能。
他说很抱歉夏侨弄伤了我,希望我不要恨她,
还说希望我不要把此事闹大,他愿意将我接回去和他们同住。他和夏侨亲自来照顾我。并且提出要赔偿给我一笔不小的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