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蒋文订婚的前两个月,我碰见他和我的徒弟陈思思在办公室里。
他们两个抱在一起,嘴上还在议论着我。
我马上和蒋文分了手,把他和陈思思从警局赶了出去。
后来种种事情发生,他们一个被抓,一个临死前求我原谅他。
「姓名。」
「陈思思。」
「今年多大了?」
「二十三岁。」
「刚毕业没多久吧?」我抬眼看向坐在我们几个人对面的这个女孩。
陈思思下意识地扣着手指:「嗯,去年毕的业。」
我饶有趣味地上下打量她:「小姑娘学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学刑警?」
「…您不也是女生吗?」
陈思思看起来十分紧张,初入社会的小姑娘,没见过那么多大场合,这可能是她才找的几份工作之一,所以此刻显得不那么平和。
她迟疑了几秒,然后小声反问我,我听到反被噎了一下,忍不住笑了笑。
「你说得对。有实习经历吗?」
「有的,大三大四都去我们当地的派出所实习了,有实习证明。」
我拿过她的简历翻看,看到后面附带着的两份证明。
我仔细看着,还看见她在大三那次实习的时候就跟着出过两次凶杀案的现场,履历上来看还是可以的,女孩子不太多敢在还没毕业的时候就去看一些血淋淋的场面,至少她的勇气可嘉。
放下手中的笔和简历,我凑过去和一旁的几个考官耳语。
两分钟之后,我又看向陈思思。
「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知道,你是京城刑侦支队少数年轻的队长,侦办过十几次大型案件,获得过两次二等功两次三等功。」
「我差一个徒弟。」我故意停顿,等待陈思思的反应。
陈思思听见我的话,瞬间坐直了身体。
「您的意思是?」
「你愿意来吗?」
「我愿意!」
「但是有一点先说好了,你刚来得过实习期,实习期结束之后你就是辅助人员,一个月除了该交的五险一金,工资也就三千多块钱,你能接受吗?」
「我能。」陈思思忙不迭说道。
我也点点头:「那你就先回去吧,下周一来报道。」
这次面试一共进行了三天,两天初试一天复试。
面试结束之后队里就都传开了,说我干了这么久,终于舍得收一个关门弟子了。
面对这样打趣的话,我也只是不以为然地笑笑。
「关门弟子倒不至于,只是觉得这个小姑娘和我有些像罢了。」
我大学四年三次实习都在这里,毕业后也直接来了这里应聘,到现在我三十二岁,马上就要工作满十年了。
这十年我从最开始的一个小实习生到现在升为队长,没日没夜的工作,不知道办过多少案子,也不知道受了多少伤。
大家都说我也到了该收徒弟的时候了,身为一个女性,我在这一行工作本就吃亏。
培养一个优秀的徒弟又需要大把的时间,所以领导也一直在催促我,让我抓紧时间寻找合适的人去栽培。
但是很长时间里我都没找到有眼缘的小孩,这两天面试,我一眼就看出陈思思和别人的不一样。
她的眼睛里没有太多光,脸上带着悲伤,但提起刑侦时又异常坚定。
我坚信这样的人会在这条路上走的很远。
因为十年前那个年纪的我和现在的她是一样的。
晚上和蒋文一起下班回家,在路上他一边开车一边问我:「怎么还想起来收徒弟了?」
「我也到了该收的年纪了。」我开了个玩笑。
蒋文笑得很温柔,眼眸含情地看着我:「胡说什么呢,谁三十岁就老了?三十岁正式成熟有韵味的时候。」
「就你会说。我确实该收了,老李这两年都老催我,这个小姑娘我看着也挺好的,有眼缘,跟我当初很像,就有这个想法了。」
蒋文握紧方向盘,脚踩油门加快了速度,我们约定好去最近的超市买些食材。
「你想好了就好,带徒弟可不是件容易事,更何况也是个女生。」
「嗯,我知道。」我懒洋洋地靠在副驾驶上,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蒋文和我是一个部门的同事,但是他比我要晚来得多,四年前才来到这里,比我还小一岁。
记得他来面试的那天,同样还在几个小女生那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因为蒋文长得不错,身材高挑,在我们那儿和那些「歪瓜裂枣」比,已经算得上是英俊了。
后来他顺利入职,两年前他和我表白,我们走到了一起,也打算再过个一年左右,我们都把手里的事情放一放,就去订婚然后领证。
凌晨,我和蒋文就被电话吵醒了。
做我们这行的,半夜出动是时有的事,所以接到凌晨四点的电话,我们俩都没有任何怨言,彼此默契地起床穿衣,然后蒋文就开车带着我出门,直奔了案发现场。
是一起很恶劣的杀人案,死者是个小孩子,年龄大概在十六七岁左右,身体被肢解,只有头颅还连在一起。
躯干上存在不同程度、不同形状的伤口,包括擦伤,对创伤,还有大片大片的淤青,手臂上、腹部背部,全都是。
我已经见惯了这种场面,但还是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我们来的时候法医已经完成了初步检查,在勘查完现场之后,我们带着尸体回了警队。
「又需要加班了。」车上蒋文无奈看着我。
「没办法啊。」我唉了一声。
晚上我们开了第一次研讨会。
这次抛尸地点绝对不是第一现场,就在一个老小区楼下,报案人,再加上警笛声,饶是凌晨四五点,也吸引了大批群众。
而且尸体直接被犯罪嫌疑人拿刀剁成了几大块,很明显的报复性犯罪,调查下来基本上也可以断定为是仇杀或者单纯的反社会。
队员们已经整理好了基本的情况,法医的鉴定结果以及对死者的情况调查都出来了。
「死者死亡时间距离发现尸体不超过二十四小时,致命伤在颈部,为颈部割伤。死者被割喉,死亡原因就是失血过多。」
「死者死前遭受殴打,身上存在多处擦伤以及小的切创伤,死后被肢解,四肢直接扔到了垃圾桶里。」
我面无表情地汇报着情况。
「根据死者情况调查显示,这个小孩子是个孤儿,死亡前在本市一所普通高中上学。」
「他的父母在四年前失踪,两年后母亲找到了尸体,虽然被判定为是他杀,但是没有任何线索,现在还是个悬案。」
「而他父亲,则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下落,无法判定为是死亡还是失踪,死亡的可能性占比很大。」
「他家的户口也有调动。他还有个姐姐,但是六年前过继到他家亲戚名下了,这方面的资料目前还比较少,大家也着重去调查这条线索。」
这样的行为在当今的社会是不合法的,且目前无法得知他们这样的举动背后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意义,结合他父母的失踪,我个人也认为这一家人的身上其实藏着很多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小孩子基本上没什么身边人可以调查的,白天我们走访了学校和他的邻居,得到也都是这个小男孩性格孤僻,平常就是独来独往,自己靠父母留下的一点点积蓄存活。
「他们家的账单呢?」
蒋文把一沓资料递给了我。
「又是学费又是吃穿住行,这点钱也不够他生活到现在啊。」我提出了我的疑问。
「他的学费高中已经给他免除了,也就日常生活需要花钱,他自己一个人居住,花的比较少,听邻居说他日常也会打零工什么的。」蒋文为我解释道。
我嗯了一声:「现在资料还不齐全,抛尸现场没线索就继续查,他家里一点蛛丝马迹也都不要放过。「
「这个老小区没有监控是吧?继续去看周围的监控,一帧帧去看,还有他全部的流水账单也要仔细看看,这些工作在四十八小时以内完成。」
「明白。」
会议结束,蒋文来到我身边。
「四十八小时?这么紧?」
「对,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不简单,他一个小孩子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而且他也没有家人,凶手明明可以把他带到不易发现的地方抛尸,为什么还非要光明正大地把尸体扔在死者小区楼下?我怕出意外,所以越快越好。」